第七六章 都督军务院
圣旨一下,举朝哗然。 几乎所有文官全都纷纷指责顾君恩软弱,许文耀失职,指责他们没能谏阻皇帝设立都判狱讼院,不少人吵嚷着要过江面圣,让皇帝收回成命,还有人声称要上本弹劾顾君恩和许文耀,纷纷打听张凌的住处,要联合这位新上任的参察群僚使一起上疏。 武将们则是另一股劲。 他们不关心都判狱讼院有什么权力、有多大权力、该不该有这个权力,他们关心的是,皇帝已经设立了都知政务院、都判狱讼院、都察群僚院和都谏诸事院四个并驾齐驱的最高级别衙门,却全都是文官衙门,为什么连一个他们军人的衙门都没有?难道他们这些出生入死,为大顺朝打江山的军人们就那么不重要吗?皇帝该不会是把他们给忘了吧? 毕竟,田见秀的湖南宣慰使只是个临时差遣,事毕即撤,与都知院等常设衙门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所有的吵嚷都是干打雷不下雨。 武将们不用说,李自成在军中的威望是无与伦比的,他们只是有些焦躁,不甘心落在文官的后面,有些像争宠的女人,只是心中怨望,发发牢骚而已,并不敢真的忤逆皇帝。 文官们则是很快就偃旗息鼓了,因为有一个传奇悄然在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口中流传,冷面参察和硬骨头参谏的赫赫令名让所有人又敬又怕——还是顾大参说得对,谁要是能驳倒张凌,或者谁有许文耀那副骨头,谁就可以去面圣,就可以去上弹章,否则的话,最好还是闭上嘴,该干嘛干嘛去。 都察院和都谏院刚刚成立还没等开张,就已经一炮打响,声名在外了。 ********** 长沙府同知厅,这处不算宽大的衙门,如今是提督诸营事权将军田见秀的官邸,他此刻正在书房里接见帅标后果毅将军吴汝义。 田见秀很忙,在他就任湖南经略使之前,虽然皇帝并没有攻略湖南全境的旨意,但他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早就一直在做发兵的准备,如今正式走马上任,自然就更忙了。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要准备的主要是人吃马喂和军用物资,其次则是根据御令整编军队,还要派出斥候打探明军虚实和道路的远近险夷,因此每天都要跟兵部、户部、工部以及长沙府打交道,虽然具体事宜都有幕僚们代他打理,但方针要旨都得他定,而且时不时地还要检查过问,同样忙得不可开交。 自从进入长沙城以来,他就一直是这样过的,但是今天他却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他刚刚奉旨去岳麓书院面君回来。 当然,就算没有见驾这码事,吴汝义来了,他也总是要见的。 皇帝进军北京的时候,吴汝义便和他一起镇守西京(西安),此后也一直在他麾下听令,直到九江战败之后才失散,最近又调归了刘芳亮节制,虽然不能说是不是嫡系,但两人的关系一直非常密切,没有无缘无故不见的道理。 “都哨见过万岁了?”田见秀见驾的消息早就传开了,群臣有各种各样的猜测,都在默默地关注着,吴汝义也不例外,他面有担忧之色,问道:“是不是谁的牢骚被万岁爷听到了?不然怎么这么巧,恰恰在这个时候召你见驾?不是去代人受过的吧?” “子宜(吴汝义字)你多虑了,”田见秀笑道:“圣上已经决定设立都督军务院了,以正一品都督军务使为主官,以正二品同督军务使、从二品参督军务使为佐贰官,打算拜我为都督军务使。” 他其实已经挺长时间没见过皇帝了,他和兵部搞的整编方案报上去了许久,也一直没有下文,正在进行的整编其实还是原来的套路,就连他的湖南经略使,也只是皇帝下了一道旨意而已,并没召他见驾。 但他并不像其他武臣那样焦躁不安,对朝廷迟迟没有设立军事衙门也很坦然。 他认为,皇帝重建政权,进行了很多大刀阔斧的改革,朝局很是动荡,这时候军队一定要稳,把军队的事情暂时放一放是对的,至于攻取湖南全境的前期准备,那也只是按部就班而已,湖南经略使的任命,更多是为了方便他开展工作,形式大于实质,见不见驾其实无关宏旨。 田见秀读过书,又是在中枢行走的人,看问题本来就要深上不少,不像军中那些大老粗们那么头脑简单,又在李岩的问题上吃过一次亏,自然更为沉稳了。 现在看来沉稳果然没错,该来的迟早会来,用不着没事瞎着急,虽然这个都督军务院的职官设置很有玄机,其佐贰官最高只为正二品,比主官低了两级,不同于其他诸院只低一级的惯例,但对田见秀来说,没有任何损伤。 “啊呀!”听说皇帝要任命田见秀为都督军务使,吴汝义惊叫一声,跳起来抱拳道:“这么说末将要恭喜都督了!” 吴汝义显然并没意识到有什么玄机。 田见秀也不点破,抚须笑道:“多谢子宜。” 吴汝义仍然很兴奋,咂着嘴说道:“那四个院都是第二佐官权署院事,只有都督你是正儿八经的主官,这还真是好饭不怕晚!” “子宜,圣旨没下之前,还不能叫都督。”田见秀虽然也为这唯一的主官自得,但仍然一丝不苟地纠正着吴汝义。 “这个我明白,只在这里叫叫,”吴汝义随口一应,突然大笑起来,问道:“不知道这个都督军务院都管些什么?不会像都判院把刑部的买卖抢了,让刑部变成了警部那样,也把兵部的买卖给抢了吧?” “那怎么可能?”田见秀笑道:“兵部管军政是不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