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分数

夏长川是云梦高中的理科状元，他的分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林至明和林一苇自然也不例外。　　可他们都没想到，夏长川会选择西南大学。　　毕竟，西南大学的录取分数，向来在620分上下。　　“一苇的录取通知书还没下来，你又怎么知道，你们能去同一个城市？”林至明疑窦丛生。　　夏长川略略迟疑，低头浅笑：“一苇报的是西南民族大学，我查过了，一苇的分数，高于这所学校往年的录取分数线，所以，必然能上。”　　“未免太武断了。”林至明满眼轻蔑，唇角略扬，“录取分数线，向来只能做参考，如果今年报的人多了，林一苇也未必能上。”　　“我愿意赌一把。”夏长川眼神炽热，“为了我们的将来。”　　“你们的将来？”林至明轻哼一声，“过去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没想到，你也会犯糊涂。当下尚且自顾不暇，何谈将来。”　　林一苇旁观两人的唇枪舌战，脑海里不断闪过一些过往的画面。　　林至明以往分明十分喜欢夏长川。　　夏长川可以算是林至明的得意门生，因为，他的数学成绩十分优异，以至于，高考结束后，林至明最关注的，并非林一苇的成绩，而是夏长川。　　高考结束当晚，林至明甚至梦到过夏长川的语文、数学、英语三科总分，425分。　　曾几何时，林一苇开玩笑，对林至明而言，夏长川似乎更重要。　　否则，也不会梦到夏长川的分数，而非林一苇。　　分数，一直是林至明最看重的。　　分数高的学生，在林至明心中，是发着光的。　　可如今看来，夏长川在林至明眼里，光芒分明消失殆尽。　　“林老师，我会让你相信我的，以前是，以后，也是。”夏长川分明知道林至明的喜好，于是目光坚毅无所畏惧。　　“时候不早了，今天就不留你吃晚餐了，你回去吧。”林至明目光冷冽。　　“好。”夏长川微微一笑。　　“一苇，我走了。”夏长川的眼神依旧灼热。　　林一苇目光闪烁，浅浅点头，又看向林至明，尴尬羞涩。　　“进来吧。”林至明一声长叹。　　父女俩前后脚进屋，坐在沙发上，气氛焦灼。　　半晌，林至明终于开口：“你和夏长川是怎么一回事？”　　“没怎么……”林一苇羞愧难当。　　“我承认，作为学生，他很优秀。”林至明眉头紧锁，“可作为……刚才那样举止轻浮的人，我不喜欢。”　　想到刚才的情形，林一苇只觉社死。　　“爸，那个……我们真没事儿……”林一苇支支吾吾，躲避林至明的眼神。　　“你还小，有些事，不必太早。”林至明意味深长，却又戛然而止。　　此时，黄婉仪下班回来，见父女俩在客厅正襟危坐，温柔一笑：“呦，今天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儿这么严肃？”　　“妈……”林一苇见黄婉仪青丝如旧，鼻子又是一酸。　　“呀，怎么还委屈上了。”黄婉仪眉眼含笑，“林老师，高考可都结束了，该放松得放松了。”　　“是，放松了，放松得很。”林至明神情复杂，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