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迷宫蝴蝶
糊涂的人是你,一尸两命,那是两个家庭啊!他的未婚夫还那样年轻!对未婚夫而言,何尝不是失去呢?” “关我什么事?我只愿我的蝴蝶就此停留,停留在花间上,即便之后便被吞噬在食人花里。很美,是碎裂的,绝望的美!这样,它就可以永远留在春光里了。你知道吗?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起承转合……这个手法在戏剧里称之为三一律。陆璐,陆璐!我成功了,我的戏成功啦!”她边说边笑,大笑起来,笑得肩膀都在颤抖,笑得满脸都垂满眼泪。原来梨花带雨、花枝招展、这般春景竟是可以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脸上的。 其他人还在惊恐于她的疯癫,江城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果不其然,他在她衣袖里抢走了握在里头的小刀。 “果然,你想杀了她,然后再自杀。” 相静惊愕地看着他,眼底划过一滴泪,像是划破了最后一道曙光,继而陷入了昏天暗地,她倒在他身上,张合的眼皮像垂死蝴蝶半拢的翅膀,眼角的泪成为稍纵即逝的朝露。 “你刚才说了殉情,我就猜到了。” “你很聪明,也只有你一个人在听我说话,谢谢你。她是蝴蝶,我是飞蛾。可惜蝴蝶不会扑火,飞蛾才会。飞蛾硬要和蝴蝶一起,你说我该怎么做呢?”相静刚才又哭又喊又笑的,这会儿已经很累了,她倚靠在江城子的手臂上,江城子修长的臂膀环过她的背,有力地钤住她纸薄般的身体。 “你不能杀了蝴蝶后扑火。你要去忏悔,去赎罪。”江城子在她耳边轻轻说,生怕不小心就吹断了她的羽翼:“因为你也是蝴蝶。” 相静摇摇晃晃地被带进了警车,医生建议让她先去查下精神科。 “她真是疯得不轻。”留下的人说。江城子听出声音来,是刚才阴阳自己是狗仔的人。他专程留心看向他,约莫四十岁的老男人,工作牌写着他的身份,是道具组的吴勤。 “可别说了,我也被吓得不浅。”另一个声音回答。 “都说唱戏的是疯子,听戏的是傻子。可做戏的人把自己搭进去的,这还是头一次听说。” “杀人的原因有妒忌,有怨恨,有意外,为了占有而杀人的,也是头一次见到。” “江记者,劳烦您了。请务必把今天的真相公之于众。”警署的人说道。既然是他推理出来的,由他来撰写最适合不过了。江城子也无从推辞,连连答应:“放心吧,还原真相便是我的使命。” “你是京林日报的记者?”吴勤走上前来,江城子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生怕对方又为难自己。却见他伸出一只手,江城子看到上面长着茧子,指甲缝里藏着污垢,黑漆漆的,是日久年深堆积的操劳。 “是。”江城子也有力地握住了他的双手。 “请你以后也这样做下去。如果,如果能多一些你这样的人,也许枉死的人就不多了。”吴勤说完转身离开,矮小精瘦的身体一步步走向没有光的所在。 江城子留在原地,显然对方曾经遇到过不良人,为此今日见了他才发出如此感叹。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何他一开始对自己蛮不友善的行为:“他怎么了?” “别问了,他家的事多说无益。” “没准我能替他做些什么呢?”江城子同情道。 “他的孩子曾经遭遇校园暴力,他带着孩子去讨说法,偏偏对方是集团的小少爷,为了公道四处求人,却处处碰壁,对方用尽手段把此事压回去,想用点钱打发他,可他哪里肯依?事情一度闹得沸沸扬扬的。最后终于有记者和律师联系他了,他以为遇上好心人了,把搜罗的证据都拿给人家,谁知他们都是对方集团派来的人,律师拿了证据反手污蔑了他的孩子,记者也发文章乱带节奏,颠倒是非,伪造真相。能不气吗?”吴勤的同事说道。 “是。”江城子同情地看向了吴勤的背影,他蜷缩在黑暗里收拾东西,没有一束光照进。 “所以他对记者自是有气,你别往心里去,他不是在针对你。以往有记者的场合,都是提前叫他避开的。” “摇摇笔杆就能杀死一个人,我知道这份工作的沉重。舆论说轻也轻,风一吹就散了;可言论一方倒的时候,有时却重得能压死一个人。” “是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