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惺相惜
他们二人停在门前树桩处,景从稳稳落下,自言自语般:“我总觉得,这里应该是有颗树的。”
他的意思是,还是桂花树在的好,不然还真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来的晚,也并无兴趣知晓个中缘由,顾惊鸿听了如领先生戒尺的书童般低下她向来高高扬起的头,感觉脸颊火辣辣的。她咳了几声,景从不明所以然:“着凉了?”
于是,顾惊鸿咳的更加厉害了。
她含含糊糊的嘟囔,“可是,砍了就是砍了,破镜难重圆。”她从前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云处安会原谅她吗,她又有什么颜面奢求她的原谅呢。
景从察觉到她情绪低落,想来她这一晚都活跃的很,不想分离时让她难过,随口安慰道:“如若实在后悔,再栽一颗又何妨?破镜不能重圆,那,不若重新开始。”
顾惊鸿呆了呆,看着景从的脸愣神:“我发现你这个人,和我之前想得一点也不一样。”
书中的苦情男配角。
此刻站在她面前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她很难想象以前他落得个何等下场,爱而不得,一生潦倒落魄,生而无人问津,死后更是无人记得,连逢年过节烧香扫墓的都没有。她不敢多想。
“你不也是吗,顾大小姐。你的佳话邻里街头也是传遍了的。”他们看着彼此忍不住爽快的大笑起来。笑罢,又听他认真回复:“你和传闻之中也不一样。”
他们两个只能说是八斤八两,毕竟,她的下场也没有好多少。
“你就不怕我骗你?如果我现在是装的呢。”如果他不曾心软放过她,故事会怎么发展呢。
“我才不信你。”
“我才不信你是装的。”她故意一顿,看着景从凝固的表情暗爽,被骗到了吧!
“你不像是会有闲心陪我逢场作戏的。”她脱口而出:“这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信得过你。朋友之间,就是要全然相信啊。”
正值盛夏,少女身上独特的浓郁香气悠悠传来,市井女子惯用的香都是庸俗的以味道浓烈为好,顾惊鸿也是一样,却又让人觉得这脂粉香就同她本人一样,她一出现便是霸道夺目的,是世间最艳丽的那朵花,从不肯委婉,从不肯低调。就是坏也要做坏的人尽皆知、明目张胆的那一个。
可是这样一个人,却口口声声说,他是朋友。
他苦苦追寻十余载,好像一朝突然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太不真切了,以至于他忍不住去想,如果顾惊鸿是骗他的呢。
如果他看错了人,她接近他只是为了报复他以前的作为、只是为了像上次一样在背后给他一刀呢?可是溺死在温柔陷阱里,倒也……心甘情愿。
如果临死之前能够骗自己,自己得到了世间最最真挚的情感,完成毕生夙愿,好像也死而无憾了,假的又能如何呢。
她柔软的头发被风吹得遮住了眉眼,她随手别在耳后,望向看着她的景从。看风景的人,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景从的睫毛又黑又长,遮住了那双看似无情的眼睛,鼻梁高挺,五官端正,颇有武侠小说中侠客风范,但是抬眼看着顾惊鸿的时候,顾惊鸿又觉得他的眼神柔软的可怕,以至于她觉得他像一只无辜的猫,心里痒痒的,有什么在挠。
再多停留一会儿她都觉得别扭,于是转身进了顾府,又忍不住回头看了背后一眼,背后早已空无一人。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在漆黑的夜里静静的看着她。顾惊鸿自嘲的笑了笑。
本想直接回房间休息,但看见厨房门口有一个人影徘徊,她走过去还没出声,突然那人鬼鬼祟祟的后退,一直到踩到了她的脚。
“啊啊啊!”芊落尖叫着一巴掌打过来,顾惊鸿敏捷的捉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
“我还没叫呢你叫什么。大半夜的,你在这儿干嘛?”芊落小脸有些白,支支吾吾的,也不说原因。
“你……你弄疼我了。”顾芊落吃痛,努力挣开束缚。
“对不起。”
听到她道歉,顾芊落有些诧异。“你方才在干什么?”“没……没做什么。我眼花了。”
见她似乎不愿多说,也不好再问,不然有些胁迫的意味。想她方才那般害怕,顾惊鸿说:“害怕的话,我送你回房休息。”
她伸出手等待,虽面无笑意却无端让人觉得温暖,顾芊落沉默了片刻,没有理会她,擦肩而过。“不需要。”
看她战战兢兢也要自己摸黑走回去,顾惊鸿停在空中的手微微颤抖。
第二天天亮。
最先发现异样的是厨子,厨房一片狼藉,锁也坏了,大家疑心是遭了贼,可是有哪个笨贼只偷厨房呢。要说丢了什么,似乎什么都没少,记忆力好的厨子说角落里的胡萝卜不见了,但被大家集体忽略,全当没听见。
顾惊鸿发着呆,视线无处安放,等回过神就自然的抬头看到了对面的顾芊落。正讨论到贼,顾芊落就感觉到顾惊鸿的视线落在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