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

一夜之间，国土尸横遍野，腥气刺鼻，蝇蛆在百姓尸体上攀爬啃咬，散发恶臭，因子散亲离的哀恸此起彼伏。干净的白雪被血水冲洗，可怖而令人作呕。

皇宫紧闭宫门，视若无睹。

只有知情者才会明白，这是不得已之举，他们救不回一城百姓，亦挽不回即将覆灭的荣安。

洛桉得到此讯息已不是讶然，还未在脑中思索，皇后宫里的窈清便请她去凤鸾宫一坐。

少女捏着白裙的手紧了紧。

皇宫如今风波还未起，这是最后的安稳。

洛桉来到凤鸾宫内，却见光鲜亮丽的母后几时苍老，如老妪面容惨淡，憔悴不堪春。

白裙少女垂眸不语，宫殿死寂，江皇后出言打破这一冷清环境。

“安歌。”江皇后将少女拉到身前，从怀里掏出一块价值不菲，形状为梅花的玉：“这是为娘身上最为值钱的玉佩，你若是日后生活艰辛，穷困潦倒，就拿这玉佩出去当换些银子。”

她警惕环望四周：“大淮暂时还未攻破皇城，你且记着，沿凤鸾宫后门走出皇宫，来到小树林，本宫安排了送你离开的人马，凌侍卫会护着你，你们趁战火还未烧着宫门口，赶紧逃走。”

少女眼中噙满泪水，惊惧不定：“您和父皇……”

月光照不到的阴影角落走出蒙面青年，他拉住洛桉的手臂，压下声：“公主，娘娘和陛下不会有事的，我们先走。”

洛桉看向江皇后。

女子道：“不错，本宫与陛下会平安脱险的。你们先行离开，我跟你父皇有后手。”

蒙面青年自知时日不多，径直拉着少女向后殿走。

“洛安歌。”江皇后走近几步看着她，少女背影婉约文雅，她深深看洛桉，带着眷恋与不舍：“马车会竭力护送你们出城，后面的路危险万分，你们逃到上邶，母后给你打点好了，会有人接待你们的。”

她吸了口气，尽量不落泪。

“我有私心，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在未来处于水深火热的腌臜地，任人摆布，受人驱使。”

江皇后低头，能保住洛桉，她已经竭尽全力。

少女拽着凌侍卫的衣角蹑手蹑脚离宫，而江皇后的话语，还犹在其耳畔回荡。

现在什么也不能想，保命方是上上之策。

蒙面青年将洛桉护在身后，屈身朝树林光亮处跑去，洛桉不敢抬眸，只觉眼前渐亮。

凌聂隐约看见月光下马车的倒影，却看不真切。

马车前，还有人低声交谈。

凌聂将洛桉隐在树丛中，手指竖在唇前叫少女不要说话：“公主，前面似是接应我们的马车，您在这里藏好，属下去打探情况，若有不测，公主定要全了娘娘的嘱托，逃到上邶。”

他一面说，一面递给其一把小刀以此防身。

洛桉何时见过如今这等场面，她泪眼朦胧：“凌侍卫，那你呢？”

凌聂无言头也不回离开，他将身子极力放低，小心翼翼地爬到马车附近的草堆内。

少女的泪水如泉涌出，她无助地仰望不远的皇宫，那儿亮堂堂的，还有厮杀声传来。她的心像是被人一揪，止不住地落泪，洛桉用手捂唇，将呜咽声咽回喉间，两眼单看着凌聂迅速躲到树丛后。

“谁？”马车边一人低喝。

身边的侍卫低声道：“主子，属下劫来的这辆马车原是荣安的皇后为自己女儿寻的条退路。这车归我们，他们还不知道，想必来者身份不凡。”

“是吗？”青年轻笑。

二皇子手中的剑调了个弯，利剑在月色中泛冷光，饶是侍卫在旁冷眼相看，也会不安害怕。

凌聂伏地，朝后看洛桉，白裙少女在树下惶恐，他只是用平淡的眼神安抚、慰藉少女的心灵。

彼时，二皇子沈铉悄无声息地踱步来至凌聂身后。

洛桉有心出声提醒，沈铉却是疑心重重地朝她躲藏的方向看去。

贴身的凌侍卫在，长公主不可能不在其身边。

一只被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她什么也做不了。

洛桉的话停在口边，她一刻不敢多动，生怕让生性多疑的大淮二皇子瞧出端倪。

她两眼的余光向后看去，明面惊恐犹存，暗自已规划好离开路线。

甩开沈铉，救出凌聂，属实难上加难。

只能先应凌聂所说，先一步离开。

沈铉在少女的周围眼光焦距，缓缓将视线下移，凌聂猛然惊觉，拔刀便想与之殊死搏斗。

青年三两下就将凌聂手上的刀打落，淡声道：“阿林，押此人回去。”

身边侍卫皱眉：“主子，他保护的那位长公主呢？咱们不要了？”

沈铉拾起插在泥上的刀，放掌中玩弄几手，未曾直截了当回答阿林的话。

他转身朝马车上走，车内青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