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6.

我召集了旧朝的臣子，在旧朝的大殿上宣布三件事：

第一：我要登基，改国号为“齐”

第二：我任命曾经山西、河南连同陕西三省总督兼兵部尚书孙华亭，为丞相

第三：官位空悬，外敌未定，诸位可“捐钱养军”，我看了诸位的诚心，必然让诸位官复原职。

为了公平起见，狗头军师江怡与我忙活一整天，定下从一品到七品的“捐银”数，按照品级来，谁也不多交，谁也跑不了。

先不说其他两件，就孙华亭出任丞相一职，就一石激起千层浪。

其一，孙华亭曾为剿匪能臣，竟然成为我这个起义军的百官之首，我的旧班底对孙华亭又怕又恨。

其二，孙华亭作为前朝罪臣，罪名之一便是养匪自重。可如今他所在之位，刚好证实他当年的罪名，为前朝遗臣所不齿。

其三，前朝早已经废除丞相一职，另立内阁首辅，如今丞相与首辅并存，到底谁为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鹿死谁手未可知。

我洞若观火，故意把孙华亭架在火上烤。

7.

孙华亭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我头上。

可我还不知道。

我正翘着脚，坐在茶楼里面嗑瓜子、吃点心、喝茶、听评书。

那说书的刚讲完诸葛亮七擒孟获，话锋一转，惊堂扇怕的一拍，拖着长声道：

话说，这翼王……

我一愣，差点把瓜子囫囵个咽了。

这是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这翼王……早在当年剿匪的时候，就与剿匪大臣孙总督，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呸！我才不是王八！

这不，翼王进京第一件事，就去找孙总督共叙前缘，还破天荒地封他一个丞相。

共叙前缘？！胡言乱语！

正当我气说书人歪曲事实，有一声惊堂木，道：

可这位孙丞相上任第一刀，就砍了这翼王的老部下，名为薛宝。

我顿时大惊。

当年我退避蜀中，狼狈得身边只余刘骑，当时为了笼络人心，我与他们一一结拜为兄弟。

薛宝便是我们葫芦娃七兄弟中的一个。

不等我怀疑消息真实性，说书人开始绘声绘色地讲孙丞相如何大快人心地斩杀薛宝。

丞相下朝竟被堵在路上，下车查看，得见一群士兵推搡一位男子，扭着他的手臂压跪在路旁。

这男子也是好汉，在重压之下不断挣扎，不住呼唤妻子的闺名，其喊声撕心裂肺，让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丞相当即询问，而那伙士兵形色倨傲，直言让丞相莫管闲事，甚至拔刀威胁。

孙丞相是什么人？

当年将这群贼寇打得满地跑的人物，几个小喽喽狗仗人势，孙丞相会怕吗？

果然，丞相不理士兵阻拦，一脚破门而入，只见屋内薛宝正衣不蔽体地趴在女人白花花的胸脯上，像虫子一样还在蠕动。

这薛宝乡野之人，被人瞧见也不知羞耻，簸箕而坐，挑衅地骂丞相“老赵家的小白脸又能耐他何？”

丞相大怒，下令将薛宝带上前来。

压跪在丞相足下，瞧着金刀在侧，薛宝才知道怕，吓得短小精悍之处失了禁。

可已经晚了！

孙丞相压着薛宝及其从犯游行，一直拖到午门，直接手起刀落，斩首弃市。

其干脆利落，可谓大快人心……

正说着，正主来了。

那被说书人吹得没边的，如天神降世一般，主持公道、持身如玉的孙华亭，落座在我面前。

我不理他，他自顾自地幽幽道：“翼王神龙见首不见尾，让臣好找。”

我哼了一下，捉了一块点心，当做没听见。

这两天宫里的老太监一直教我帝王之礼，对于什么“帝王不可白龙鱼服，混迹于市井”之类的说辞，我已经耳朵磨出糨子，根本当空气了。

但孙华亭的账，我还是要算的。

我一边吃，一边鼓着腮帮子问道：“你真把薛宝杀了？”

孙华亭供认不讳道：“没错。”

“翼王曾有令，不动百姓一针一线，违令者斩，臣不过遵旨办事。”

薛宝确实是个混账，从来都管不住自己脐下三寸那点事儿，当年在村里跟寡妇鬼混，摊了官司，走投无路才投了我父的起义军。

但我们这些“乱臣贼子”也不能挑什么家世清白，虽是斗狠亡命之徒，只要能打好用便够了。

往日囚徒，今登高位，薛宝行事嚣张，也在我意料之内。

“孙丞相这出杀鸡儆猴，怕不是给我看的吧？”我把嘴巴一擦，阴阳怪气道。

说话间，我将腰间匕首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