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头的星光探头探脑觑了一眼，心情顿时如炎炎夏日里被强按着头吃了一整盘隔夜馊菜般妙不可言，一袭白衣如练，静静站在衣冠冢前，银色月光下，他的脸就像是一块千年寒冰，就算是狂风骤浪也掀不起半点涟漪。

尹快雪撇撇嘴巴：“果真还是高处胜寒的广寒宫仙子。”

她掌心凝聚灵力，正想一蓬轰出去，身体却摔了个倒头葱，原本还和溪流般在脉搏里涓涓流淌的灵力忽然间消散，她疼得眼前一黑，心里毫无形象地咒骂段野雪灵力之低下。

尹快雪弯着腰歇了歇，实在熬不过外头的人，一瘸一拐拱着腰从里头走出，脚尖的蚂蚁不停地啮噬着她的血肉，个中滋味，实难描述，还不如在战场上打杀八百回来得神清气爽。

她姿态可笑手脚并用地爬出衣冠冢，耳畔传来一阵低低的龙吟声，一道眼熟异常的银色光芒闪过。

“别别别，少君，是熟人，熟人......”在剑还未劈过来前，尹快雪认怂，她现在还没有能耐正面迎击萧玄度，大丈夫能屈能伸，她在内心安慰自己，此仇不是不报，只是时机未到。

抬头一看，萧玄度的剑根本未出鞘，月光下，银制剑鞘上头流转着一层淡淡的细碎星光。

“幽篁仙子？” 清寒的雾凇声音托在晚风上敲击着她的耳道，尹快雪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不敢当，不敢当......”一听着这个仙气飘飘的名字，尹快雪不由得牙龈发酸，段野雪贯爱给自己营造“仙风道气”，琢磨着取了个佶屈聱牙的封号，揪着玄门中人喊她仙子，尹快雪顿了顿道，“少君也来衣冠冢晒晒月亮消消食啊......啊哈哈哈......”

她艰难地从衣冠冢口子里爬出来，带出尴尬的一阵笑声，不知是歇够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知是歇够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经脉内的灵力又重新聚集了起来，隐隐有种“喷薄欲出”之感。

萧玄度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白玉墓碑，“尹快雪”三个字刻得张牙舞爪，一点都不含蓄，颇像她张狂而短暂的一生。

尹快雪内心诽腹：“哈哈，你不知道吧，她已经复活了，就站在你面前，筹谋着怎么报当年的一箭之仇。”

下一瞬间，她掌心聚了一蓬“噼里啪啦”的灵力，正想要从萧玄度后背心偷袭，却不知怎么回事，灵力说散就散，不过一个弹指间，去如春.梦了无痕，自己亦变成了一条失去水分的咸鱼，从头到尾透出窒息感。

“这是怎么回事？”气散神消，尹快雪捂着胸口诧异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不信邪，她重新聚了一把灵力，想要往萧玄度的身上轰，结果，四肢酸软，灵力像是被凭空抽走，人也随之踉跄了下。

尹快雪心下一惊，怎么的，换了个身体，连萧玄度的衣角都打不了了？

萧玄度却开了尊口：“不知幽篁仙子在里面找到了什么？”

尹快雪用力地晃了晃昏沉沉的脑壳道：“一袭百鸟裙。”

她站在萧玄度的面前，不过一臂之隔，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啊，不是鱼和飞鸟的距离，而是我就站在面前想要杀你，却无能为力！

灵力又回来了些，满登登地充满胸口，尹快雪无意中走进了萧玄度一步，灵力随着她的步伐越来越多，她不信邪地往外踏了一步，好不容易有些充盈的脉搏又瘪了点，我去！

萧玄度并没有看到她的小动作，道：“再无其他？”

尹快雪又离他近了些，道：“再无其他。”

袖口的箭簇透过薄薄的绣帕抵在她的手腕上，尖锐而森冷，仿佛十四年的撕心裂肺之痛回溯而上，嚣张肆虐。

萧玄度顿了顿道：“她曾用过的一条银卷缠枝纹腰带，不知是否缀在百鸟裙之上？”

尹快雪回忆了一番：“银卷缠枝纹腰带？倒还真是没有看到过，尹快雪最不缺的就是腰带，金缕带，刺绣帛带，丝绦带，比她身上那条裙子的羽毛还要多。”

这倒是真话，她有一段时间迷恋上了款式各异的腰带，有时候一天还会换上好几条。

这一轮对话后，萧玄度闭上了嘴巴，尹快雪体内的灵力充盈了不少，她顺势告辞，顺着小道疾步快走，仿佛后头有一头斑斓猛虎。

拐过一个弯，她斜眼觑了一下，那人还是似一尊镇守衣冠冢的石像，一动不动，体内的灵力也渐渐平下去，让她愈发确定了心里的猜测——和萧玄度靠得越近，她体内的灵力越充盈！

“奇也怪哉，这个人既然这么不放心我有没有复活，怎么自己不去里面查看一番？”她摸了摸下巴，忽然福临心至，“哦，那个该死的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