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李承甫惊怒地瞪大双眼,“啪”地一拍桌子,眼中爬上血丝,呼吸渐渐粗重,道:“你们想做什么?”
纪知意敏锐地捕捉到什么,嘴角慢慢落下,“看来大人知道的比我们想象中要多。”
纪子嵘肃然道:“莫非萧启含冤一事,李大人全然知晓?”
李承甫遣散了屋内所有人,想起自己的女儿,这位老者难得露出脆弱的神情,他疲倦道:“你们既然认识萧启,那看来他的确没死,烦请二位,替我给他带个话,此事就此过去,我不会再追究。”
“你、不、会、追、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李承甫猛地一惊,身子僵硬一瞬,慢慢转过身,望向门外。
萧启半阖着眼,嘴角勾着一个讽刺的笑容,他把方才李承甫的话在舌尖碾碎了,一字一句地慢慢重复了一遍。
李承甫眼皮狠狠一跳,他缓缓摇头道:“你不该回来的。”
萧启红着眼,望着眼前的老者,这是他曾经敬重、信任的长辈,也是一手推他入万丈深渊的人。
“我若是不回来,又怎会知道我一心想要报恩的知府大人,原来当年并不是误会了我,”萧启呵呵低笑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怨愤,“您也是帮凶。”
李承甫身子颤了颤,他一手扶着桌沿,他以往挺立如松柏的脊背,此时慢慢佝偻起来,他低垂下头,艰难道:“萧启,此事,是我们李家对不住你,令你蒙冤至此……”
萧启沉默了一阵,他迅速揉了一把脸,冷静下来道:“不必再说了,我受不起……我只想知道,究竟是谁害了芷儿,这一年多以来,知府大人可有眉目?”
李承甫看了看这几双盯着他的眼睛,深深叹息,“也罢,告诉你们也无妨……小女遇刺前几日常常神思不属,忧虑难眠,因此事发当日,我便觉察事有蹊跷。但又怕贸然救出萧启会打草惊蛇,索性一边将计就计下去,做出一副我已相信是萧启犯下罪行的假象,一边暗中派人追查此事,对那些天芷儿的行踪一一查证。”
“终于,我查到了缘由——小女极可能是在与城中贵族女眷举办的探春宴上,听到了不该知晓的秘密。”
“那日女眷们举办探春宴之地,正是时任荆南兵备道副使的吴淳吴大人的府邸。”
纪知意敛眉思索一阵,“不知李小姐究竟听到了何事?”
纪子嵘忽地想起什么,抬头道:“吴大人?可是几月前刚因贪墨被巡按御史弹劾入狱,还未等处置的旨意下来,便在狱中自戕的吴大人?”
“正是。”李承甫眼中晦暗不明,“他也算罪有应得。”
“哦?这原来不是李大人的手笔?”纪知意似笑非笑。
李承甫面不改色道:“纪二小姐莫要说笑,老朽岂有这等本事?全因吴淳猪油蒙心,自取灭亡罢了。”
萧启冷道:“那你为何还不借此机会为芷儿鸣冤?”
“吴淳背后势力盘根错节,当日他敢害老朽的女儿,必然是有明哲保身之法……最重要的是,”李承甫顿了顿,续道:“吴淳下狱后,我曾暗自去狱中见过他,一番威逼利诱之下,我这才知晓,他为太子做事。”
纪知意感到些许意外,“又是太子……”
李承甫看向她,“为何说又?”
纪知意平静道:“当年侯府灭门惨案,也是太子的手笔。”
李承甫微微一惊,眼神闪了闪,“那你们眼下被太子追杀,难道是……”
纪知意听出了言下之意,点点头道:“正是李大人所想的那样。”
李承甫怔了怔,半晌才消化这件大事,他又疑惑道:“那你们为何又得罪了六皇子?”
纪知意放下手中的茶,轻轻拭去嘴角的湿痕,抬眸道:“自然也是如当年的李小姐一样,知晓了不该知晓的事,李大人还要听下去吗?”
李承甫自觉失言,摇摇头笑道:“既是如此,老朽也不便多问。”
“只是,”李承甫深深地看了萧启一眼,“我护不住你们太久,若要寻一处修养生息,还请各位早做打算。”
“多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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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李府离开,纪知意就心事重重。江陵城之繁华可比皇城,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车马粼粼而来,竟隐隐一副盛世之象。
李承甫确有一番才干与智谋。
“书柳去了哪里?”
萧启道:“还在李府后院查探。”
“去叫她回来罢,无需查探了。”
纪子嵘低声道:“知意,今日李知府所言,几分可信?”
纪知意平静道:“七八分吧,但他一定还隐藏了些什么。”
纪知意细细琢磨了李承甫的话,却发觉其中疑点重重。
其一,吴淳既然能胆大包天杀害李芷儿,又岂会在狱中因一个老者的几句话便说出其背后之人?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