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可曾爱过我?”他的眼里带着希翼,怯怯地问她。
“爱过。”沈墨沙哑着嗓子说道。
“那便好,吾已了无遗憾。十余载婚姻,爱过恨过哭过,终是错过。”季荀礼苦笑着说。
随后一妙龄女子搀扶着他往马车旁走,他突然地迎风大笑:“有缘再见罢,祝你和他白头偕老。”
似是沙子入了眼,有泪在他眼里打转,但不曾落下。沈墨瞧着他,思绪万千,临了,长叹一口气,最后两人还是走散在时间的洪流里。
这时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耳边有热气传来,原是李响在她耳旁说话:“小生会一直对夫人好的,但求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他坚定地看着她,像是在告诉她,他是很认真地在爱她。
沈墨轻轻一笑:“自是要与先生不离不弃,生死与共。”两只手慢慢十指交扣起来,情思涌现。
尔顷,她的眼里闪烁着迷离与恍惚,像是遥远的记忆在召唤着她。
这一切一切的故事,要从温城这座小城说起。
南方沿海地区,有不少的城镇,风景秀丽,温城这座小城便是其中之一。
木头制成的小楼,石头堆砌而成的烟囱管,疏疏密密,零零星星的散落在一片坡地上;繁密粗壮的榕树,恰好点缀其间,点出斜斜长坡的蜿蜒曲折。
小河在城墙下,数百步外,源源流淌,镇上的人靠河为生,谋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做。
温城的四周,得高山环绕,每到十月,冷讯初临,高山的顶部就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山间的水流奔涌而下,流经温城,最后注入小河,为无数镇上的实业提供了水力资源。
生活在镇上的居民大部分可称为乡民,他们带着乡村的世俗与无知,喜欢并热爱着镇上秀丽的风景,同时也谋划着风景名胜所带来的财富。
一进城镇,便噪声四起,震耳欲聋:多是乡民的叫卖声,小孩的嬉笑声。
镇上的实业无数,如布庄、酒楼等,但大部分是属于镇上一名姓季的乡绅。
温城的这条大街,顺着河流蜿蜒而上,直达山顶。
来此地游玩的人,只要在街口稍作停留,十有七八九,会看到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观他行色匆匆,彷佛有要紧事在身的样子。
一见到他,镇上的百姓纷纷热情地向他打招呼。他头发灰白,身着绫罗绸缎制成的衣服,普通百姓多是草鞋布衣,广额宽鼻,剑眉星目,饶是江湖中人见了也会叹道何等的英姿飒爽。
但从城里来的高官显贵很快便会对他沾沾自喜的神情看不入眼,发觉他那自得之中还夹杂着某种狡猾,又带着点儿机敏,他飒爽英姿的外貌被这种功利性的神情所影响。
最后人们会感到,此人的才干,只在向人要账时不容少给分文,而轮到他要偿还债务时,则是能拖再拖。
他就是温城的乡绅,季荀礼。
季荀礼迈着庄重的步伐,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走进自己的府邸。
他的府邸连着高山,从大门往里看,庭院里种满了花花草草,是一片姹紫嫣红。这片花团锦簇原是为博得他夫人喜爱而栽种,说起这儿,则不得不提到他的夫人。
季荀礼的夫人沈墨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儿,她那亭亭玉立的身姿,秾纤得衷,神态娇憨,步履轻盈,风韵天成,似蕴藏着无尽的活力,又似蕴藏着无尽的天真浪漫,看在外人眼中,甚至会徒兴绮思。
倘若沈墨知道自己的姿媚撩人,她一定会羞愧的无地自容。因为她从未有过任何搔首弄姿,扭捏作态的念头。
季荀礼与夫人,生活得算是和谐美满。
这厢,季荀礼回到府邸,邀请自己的妻子共同去庭院里散步。
两人正互相依偎着低声交谈,突听得沈墨惊叫一声:原是小儿子爬上庭院的围墙,在墙头上来回奔跑。
沈墨怕吓着儿子,一分神摔下墙头去,所以连喊都没敢喊他。
孩子觉得自己十分了得,神情嬉皮笑脸地好不快活。任底下小厮哀哀地唤着他,就是不愿下来;后看到母亲脸色煞白,自知犯错,遂跳下墙头,朝母亲奔去。这下可好,可结结实实挨了一顿骂。
经过此次打岔,夫妻二人也随之改变了话题。
“我一定得把李响雇来,那个木匠家的小儿子,” 季荀礼说道, “几个孩子越来越淘气,得叫人来管管他们。书院的先生又跟我抱怨,两个孩子在书院不思进取,只图玩乐。整天到了书院只知上树掏鸟蛋,或是下小河戏水,书是只字不读。李响正在准备考举人,进京赶考需要路费,招他来正是时候,他也可得一些盘缠。他的学识,教授孩子们还是绰绰有余。”
“况且这样安排,好处还非止一端。” 季荀礼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瞟了他夫人一眼, “同镇的宋员外家得了一匹千里好马,便在我面前神气活现的。他家的哥儿也是调皮捣蛋、不思进取的主儿,可他家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