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褚知安再回过神是预备铃的功劳。

预备铃也是起床铃，早自习前二十分钟响，六点三十开始早自习，平时这个时间她已经站在门口等同学开门，但现在却还坐在天台门口发着愣，等到铃声响到尾音褚知安终于回神，干瞪眼太久眼睛都有些发着涩痛。提着小帆布袋就往下冲，却被一窝学生拦住了去路，明明铃声刚响完，却已经又至少二三十个学生在三楼楼梯口，三楼一共四个班，三个年级的精英班和高三的立德班。所以这个点这层楼有这么多人也不奇怪。

褚知安被迫退到后面，等待着他们走上来，高三的班人已经坐满，这些大概都是高一高二的学生。高二一班在褚知安的左边，微微抬头就能看见，卫酩就在这个班。心声还没说完，褚知安就看见了一个经常在这儿看见的人，这是头一回在褚知安不刻意的情况下两人相遇。

书上说：如果足够想念，上天自会安排相见。

卫酩正走在三五成群的男生中央，边上的李朔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卫酩只点头不开口，和褚知安之前看见的一样。大概是脑子真的混沌了，褚知安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但见到心上人的冲击归属肌肉记忆，她像往常那样直直看着，在他即将看过来时猛地低头。

“褚知安！”

她想起来了，他们认识，因为她的勇敢。

褚知安感受到耳边有清晨的风吹来吹去，发梢就那样骚动着她的后颈。抬起头，与那双从侧面窥视过很多次的的眸子对视，就那样面对面的。

和卫酩一起的男生紧跟着看了过来，卫酩似乎也看出了褚知安不适应成为人群焦点的忐忑，转头眉眼示意李朔把人带走，李朔就那样挂着心知肚明的笑示意兄弟们走开，转头还笑着朝卫酩比“6”做鬼脸。卫酩没理他，兀自朝着褚知安走去。褚知安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炸开，夏季即将打头的微微躁动就那样在褚知安身体里横冲直撞。

“你怎么在这？等人吗？”卫酩对她的印象很好，也很感谢她。因为那次她说的相信，他的脑子里好久都是她的声音。

褚知安摇头：“我来背书。”

褚知安的眼神逐渐闪躲，顾不上面前的眼有多星河璀璨，她只觉得一股躁动让她坐立难安。就像某一本积灰的日记里的某一段被赤裸裸的暴露在烈日下，近乎起火的滚烫。

“快上课了，我先回去了。”褚知安朝他笑笑就跑下楼，尽管她自己也觉得这实在没出息，但也只能打气说下次注意。夏天太闷热，风都吹不进躁动的心脏抚不宁跳脱的脉搏。

卫酩看着褚知安的背影就那样消失在楼梯的转角，直到被李朔笑容满面的吹哨打扰才走回教室。

“你跟那姑娘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她来做什么的？”

有八卦听前面两位也默默转过了身，从从某种程度上讲，人类最大的相似点可能就是八卦。

卫酩无奈叹口气：“她是背书，想什么呢？”

经过的小胖扶了扶眼镜：“你们说谁啊？”

“褚知安，你知道不？”前桌颇为热心。

“褚知安谁不知道，年级第一嘛！把卫酩挤下去的那个。”

啧，就非得加后半句。

卫酩没反应反而前桌面露不悦：“什么叫挤下去，那是一时的，我们卫酩，还有我们李朔，他可是数学课代表，老班钦点的人才！那都是不用心，那要是用心多厉害你不知道吗？”

“那可不一定，”小胖的眼镜总滑，“这褚知安可厉害了，我初中同学他们班的，前两天遇见跟我说有个女生很拼，高一每天可是五点起在外面背书晚上十一点半睡觉，十八个小时除了吃饭什么都很少干，什么活动都不参加，高二也就只参加点看热闹的，一点儿不分心。他们整个班都知道。”

前桌摇摇头：“所以她今天早上是因为在这儿背书吗？干嘛三楼来？”

小胖一拍桌子：“哦！我知道了，咱楼上不是有个天台吗？”

“那门不是锁了吗？”

“不影响人背书吧？之前那老三不是也喜欢在那背？”

“啊？”前桌看着满是失望，原来不是找卫酩的。

李朔都有些咋舌：“不会猝死吗？”

卫酩笑他：“你两三点睡五六点起不是照样每天什么都不耽误。”

前桌偷笑：“这就护上了？还说没什么？”

李朔是知道内情的，悄咪咪凑在卫酩耳边说：“你这是把她当恩人了这么护着？”

卫酩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因为他也不知道。但总归人家帮了忙，这么久来很少有人说相信他，就连李朔都问他干嘛这么想不开要打小抄，他这实力也犯不着。褚知安反而怼着老师就说相信。

卫酩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知道高山流水吗？”

“俞伯牙钟子期啊？怎么了？”

卫酩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