醍醐灌顶
听完阿晋的话,允礼不禁苦笑。
他是起过娶孟静娴的念头,是为了前世的愧疚。与浣碧接触后,他便不愿与孟静娴纠缠了。那日孟静娴来寻他,他劝她几句,却不想被浣碧瞧见了。
阿晋赔笑道:“碧姑娘既然这般在意孟小姐,定然是心里有王爷的。王爷对孟小姐不过是以礼相待,只消同碧姑娘说清楚便是了。”
哪有这么容易呢?允礼在心里默叹,一个甄嬛加上一个孟静娴,也难怪她这般在意了。
孟静娴来寻他,他推脱不了,又加之对她有愧,怕闹大坏了她的闺誉,只得攀谈几句。现在想来,这事落在旁人眼里却并不是那样。
一个王爷同贵女男未婚、女未嫁,这样的贸然的见面,也怪不得她会提到孟静娴了。
“你觉得我对孟小姐是以礼相待?”允礼突然开口问阿晋。
阿晋想了想道:“王爷对孟小姐自然是待之以礼,可孟小姐却好像很喜欢王爷。虽然王爷每次都是刻意回避孟小姐,但她似乎听不进去。”
连阿晋都这样说,允礼深吸一口气叹道:“怪我。我本想着一个女儿家,不该拂了她的面子,却未曾想到我这样做只会让她有所期望。”
阿晋忙为他辩解:“王爷,这不能怪您,您的贤名谁人不知?孟小姐是自己来的,难道要将她赶走不成。”
允礼摇摇头,他两辈子加起来活了几十岁,此刻才真正细想这一点。
母亲的摆夷出身让她被人非议,是以自幼母亲就教他不能以出身去看待一个人。他牢牢地记住母亲的话,善待身边每一个侍从。人人论起来都赞一句果郡王平易待人,是个谦谦君子。可过犹不及,倒是害了她们。
上辈子浣碧被皇兄奚落一顿,他变着法子夸他好看、哄她开心;澜依生病,原本让阿晋去请个太医便是,他却要亲自去看她;就连同甄嬛同游山林的时候,他也夸一句浣碧戴杜鹃花好看。
这样下来如何不会招惹她们呢?
即便重来一世,他依旧不能狠下心不去惦记甄嬛,也做不来拒绝孟静娴,以至于跟她闹到这步田地。
一切的一切,皆是他的错。她拒了他也不无道理。
“这辈子我只想嫁一个心里只有我的郎君,王爷做不到”她的话犹在耳边,允礼无力地揉了揉眼镜,仿佛她还在他面前,坚定地说出这番话。
你做不到吗?
你能做到吗?
允礼在心里这般问自己,怀里的药膏掉到地上。阿晋心疼地捡起来,这可是王爷花重金得来的。
允礼低头去看那盒雪白的玉露琼脂膏,此时它已沾上了尘土,不复之前的纯净。
一旦有了杂质,就清理不掉了啊,难怪她不肯要。
那日宴饮,一向不贪杯的果郡王大醉,据说回去就病了。
甄嬛听到这个消息后,悄悄地打量了一眼浣碧,见她好似并不在意,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春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个月,襄嫔便是在这样的时节没了,皇帝将温宜给了端妃抚养。不过几日,祺祥福瑞四位贵人入宫了。
四个人皆是功臣之家选出来的,其中又以祺贵人为甚。她生得最美,又出身满军旗的。因而不仅皇帝宠她,皇后也待她不错。前往圆明园避暑,皇帝特意点了她随行。
浣碧自打祺贵人入宫受宠便不敢放松,祺贵人一来便道自己的阿玛与甄远道一同在都察院为官,天天姐姐长姐姐短地围着甄嬛。这与上辈子是何其相似。
好在甄嬛机敏,她只是有意无意地将自己的担忧提起,甄嬛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在甄嬛一封封家书的提点下,甄远道越发谨言慎行。
“瓜尔佳鄂敏果然不是个好的,此次他告发了许多昔日同僚,真真是居心叵测。幸而父亲谨慎,对鄂敏有所防备,否则也难保不会被牵连。”甄嬛合上甄远道送进宫的家书,庆幸父亲没有掉入鄂敏的陷阱。
甄家这一劫总算逃了过去,浣碧的心放了下来,笑道:“老爷为官正直不阿,自然不会受小人暗害,小主也可放心了。”
甄嬛点点头,看浣碧喜笑颜开的模样,终是没有将甄远道提到的另一件事说出来。她这个妹妹的心思她也时而猜不透,还是等到父亲那边有定数了再说吧。
果郡王府,阿晋正按照惯例向允礼说着得来的消息。
王爷这几个月虽身在王府,可碧姑娘的消息却是从未断过的,他阿晋便是王爷的得力之人。
只是这次,有一个消息却让阿晋觉得奇怪,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听说甄大人在物色青年男儿。”这样的事原是不用回王爷的,只是他不明白甄远道此举何意。
不料允礼却不同于之前的态度,霎时激动起来:“你再说一遍!”
阿晋越发费解,却还是仔细答道:“甄大人在结识一些家世清白、人口简单的年轻举子和侍卫。奴才只知这个,却不知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