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
一想到是因为乔琰的性别问题让他压下了那圣旨,感觉浑身不自在,在她问及洛阳京中乔玄的病情的时候,也只能好好回答这个问题。 谁让来此的人里也只有他跟着刘宏往乔玄的府邸走了一趟。 在听闻天子亲临,乔玄病笃,还说出了那句“请葬于边关,必以魂灵为大汉祈福”的时候,乔琰心中多有触动,更为这个于晚年丧子的老人而心生不忍。 只可惜乔玄这大汉忠良,遇上的却是这积重难返的东汉末年。 张让眼见乔琰整顿了心情后说道:“我尚有职责在此,即便是祖父知晓想来也不会怪责于我,祖父有身守边关之志,我又何尝没有报国之愿。多谢常侍告知祖父之言。” 张让松了一口气。 他昨日已经着人送出了一封信,连带着皇甫嵩和卢植在此地得胜的军报一道送了出去,想来抵达京师之后自然能有分晓。 现在只要他不被胁迫拿出那圣旨念出,自然万事皆好,也无怪从淳于琼的角度看来,乔琰和张让的交谈是这样一个氛围。 张让并不知道,乔琰是让人盯着淳于琼的营帐,卡在他出营的时候才找上的张让,他知道的只是—— 如乔琰这样的人,就算因为大汉的限制或许当不成那个乐平乡侯,却也必然不会是个等闲之辈。 既然她并不像是皇甫嵩一样非要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或许打点好关系不算是个坏事。 他心中有了这样的盘算,也便不吝啬于在随后见到乔琰的时候,也与这位女公子打个招呼。 落在淳于琼的眼中便成了这两人已经在暗中达成了协议的样子。 这好像也不难说通。 张让在扣押圣旨后并未去刻意接触皇甫嵩,却接触了乔琰,难保不是提前与她提及汉帝有意授予她列侯之位的消息。 这阉宦若是从中斡旋,将这女流之辈的侯位落成,岂不正是让乔琰亏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而届时要如何偿还,便完全是由张让来定的事情了。 淳于琼怎么想都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征兆。 不过张让可以送信回去,他也可以! 更别说他作为此番出行的护送之人,还带着不少兵卒在,就算是送信也跑得不慢。 淳于琼的文墨功夫不太好,但作为一个数得上名号的校尉,写个信总是无妨的。 最后这封送到袁隗手里的信上,便是格外言简意赅的几个字。 【见乔氏女乔琰与张让密议。】 他写的是个“客观事实”,要如何处理,到底是抢先于张让助力于爵位的落成,还是干脆出手打压,那是袁公需要决断的事情。 淳于琼送出了这封信,方才觉得自己的心情安定了不少。 此后再看到那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他也没了那种大觉不妙的心情。 党锢之祸解除,朝廷必然正是重新启用党人的时候。 司徒以汝南袁氏为后盾,话语权必然大有提升,要做出些事情岂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总归是不能让那阉党一方增添出什么助力来的。 但飞马送信再如何昼夜不息,要将消息从冀州送到洛阳总还是要点时间的,淳于琼还未等到京中消息的时候,便先看见这大军驻扎的营地之中来了个重量级的人物。 ——一个他绝没想到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人物。 高密郑玄。 党锢之祸波及郑玄十三年,令其困居于高密,不可离开寸步,这些年来一直居于洛阳的淳于琼自然无从得见这位高士。 但能在这样的阵仗下抵达,随行数车经文,更能得到卢植倒履相迎的,除了郑玄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而郑玄甫一抵达,他便见到乔琰迎了上去,口称“兖州乔琰与郑公告罪。” 这无疑是宣告了郑玄的身份。 郑玄也正是她此前与皇甫嵩商议后,着人去请来的。 不过他能亲自前来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因为在她写给郑玄的信中其实写的是—— 如若郑公不能亲自前来,派出一得力弟子也可。 这也已经足够让她开展自己的行动了。 但郑玄亲自抵达冀州,却无疑是让她更有把握。 这峨冠博带的长者一听她这请罪之言,脸上并未露出任何不悦之色,“你在让人送来的信里,已将借我之名的来龙去脉都说得明白了,我又如何会在此事上怪责于你。” 见乔琰起身,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自言是他弟子的女童,观其神骨清秀,目光中正,也不由多了些欣赏之意,复又说道: “为父母报仇,乃为子女者尽孝之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