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常的念头
入目皆是一片灰白,带着些斑驳的黄色印记。
衡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她盯着天花板缓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这里是医院。
原来她还没死啊。
身体每个地方都隐隐作痛,又处在完全陌生的环境内,毫无安全感可言。
衡忆下意识扭头看向窗外。
天还是黑的,也不知道她究竟睡了多久。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手腕才刚刚用力,一阵火辣辣地刺痛感传来,疼得她猝不及防地倒吸一口凉气。
抽气声惊醒了蜷缩在椅子里的人,他先是迷茫地眨了眨眼,接着视线落在病床上,立马激动地跳下椅子,“忆姐!你醒啦!!”
衡忆这才发现病房内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身体上的不适连带着影响到了她的感知力。
卢嘉言冲到床边,关切地询问:“忆姐,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衡忆下意识想要回应,却发现嗓子嘶哑地厉害,鼻腔里有股浓郁的烟熏味。
她努力了半天,最终只断断续续地发出几个残破不全的音节。
“哦,对,我怎么给忘了。”卢嘉言一拍脑门,划开自己的手机锁屏,递给她:“你想说什么用这个打字,医生说你的嗓子暂时没办法说话,需要静养。”
衡忆没接,垂眼看向自己的右手。
“哦哦,你右手手腕有伤。”卢嘉言探身从她上方越过,直接把手机塞进了她的左手里。
衡忆把手机举到眼前,按住屏幕左右滑了两下,找到备忘录,一下一下缓慢地点着键盘。
单手打字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她现在用的还是不算灵活的左手。
花了接近三十秒,她才打出第一句话。
卢嘉言弯腰盯着屏幕看了几秒,一字一顿地读出了上面的字:“谁救我出来的?”
“祝贺!是祝贺!”他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说完后,他不仅没停,反而絮絮叨叨地解释起来:“你不知道,当时火烧得那么大,我们快吓死了,跑过去就看到有人抱着你从火海中冲了出来。”
“衣服和头发被火燎地破破烂烂,半天才看出来到底是谁。我们说送你下山,他怎么也不肯放手,后来他自己找村长接了辆摩托车把你带下来的。”
衡忆静静地听着,没看出太大反应,但如果仔细看得话,就会看到她黑色瞳孔下的暗流涌动。
她动了动手指,在手机上打下第二句话:他人呢?
“哦,他啊!”卢嘉言指指门口,“就在隔壁病房呢。”
衡忆松开手,任由手机从身上滑落。
她转而用左手撑在床边。借力猛的坐了起来。
“忆姐,你想做什么直接跟我说啊!”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卢嘉言一跳,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扶她。
衡忆只是摇摇头,躲开他伸过来的手,翻身下床。
事实上她的情况并不算糟糕,除了喉咙说不出话外,全身上下只要右手手腕有一处明显伤口。
卢嘉言追问道:“姐,你到底要去哪儿?”
衡忆指了指门的方向。
卢嘉言隐约觉得自己懂了,猜测着问:“你要去找祝贺?”
衡忆点点头。
“那我陪你去。”他作势就要上来扶她,被衡忆抬手拒绝了。
虽然伤的不重,但衡忆觉得全身上下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尤其是两个膝盖,每走一步都会传来钝痛。
深夜的医院走廊内空无一人,房顶上只剩下位数不多的几盏灯散发着悠悠白光。
衡忆甚至能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处传来回响。
她扶着墙壁,慢吞吞地往前挪动。
幸好两间病房挨着,否则她还不知道要走上多久。
302病房内。
孟田缩在椅子上,姿势与卢嘉言如出一辙,头垂在胸前,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房间内非常安静,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吱嘎——”
门被推开,他瞬间惊醒,神色紧张地看向门口,待看清来人后,喊了声:“忆姐。”
衡忆摆了摆手,视线落在病床上。
孟田很会察言观色,当即轻手轻脚地朝外面走。
病房门被合上,房间内再度归于安静。
孟田的椅子就放在床边,衡忆挪过去坐下。
病床上的人是趴着睡的,身上没盖被子,正片后背都暴露在空气中,她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他腰间的白色绷带。
大约有半尺宽,密密麻麻地绕了一圈又一圈。
衡忆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跟他的比起来,她手腕上那点伤看起来微不足道。
衡忆有些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