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而然

这条走过无数遍的巷子，今天却显得格外漫长。

衡忆一步一步地挪动着，满脑子都是对祝贺的担心。

担心他的看不见要怎么办，担心他有没有吃饭，担心他住在哪里，担心他的安全……

她行尸走肉般地抬脚踏上台阶，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思绪。

衡忆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荣明哲。

她接通电话，无力地问了句：“怎么了？”

荣明哲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声音听起来格外激动：“我想起来了！我好像知道祝贺那小子在哪了！”

听到他的话，衡忆浑身一震，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在哪？”

“我名下…算了，有时间我再给你解释。”荣明哲说：“我先给你发个地址，你直接打车过来。”

“好。”

挂了电话，衡忆转身跑出巷子，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把荣明哲刚刚发过来的地址报给司机。

地址在西城区，那边都是是老建筑。

大约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一处破旧小区门前。

衡忆一眼就看到了早早等在门口的荣明哲，走到他面前。

荣明哲一边带着她往小区里面走，一边解释道：“这房子是祝贺上大学那年偷摸回国买的，专门买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不被他家里发现，甚至连房子都是买在我名下的，你们走了以后，我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感觉他应该就是跑到这里来了。”

衡忆点了点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祝贺大概率是躲到这里来了，这样才能避过所有人。

荣明哲又说：“刚好买房子的时候，他在我这里放了把备用钥匙，这几年我一次都没有来过，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换锁。”

“……”衡忆略一沉吟：“试试看吧”

老小区的规划有些混乱，两人在楼栋间来回穿梭，最后来到了小区东南角的一栋楼前。

荣明哲仰头看了看，有些不确定地说：“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衡忆跟着看了一眼：“先上去看看。”

“行。”荣明哲说：“我记得是顶楼。”

踏进单元门，楼道里处处透露着一股岁月的痕迹。

两侧墙面颜色斑驳，贴满了各种小广告，撕下，又贴上，层层叠叠，更有甚者直接用了喷漆。

盛夏炎热，楼道内更闷。

小区最高只有六层楼，没有电梯。

接着昏黄的灯光，两人辗转向上，路过紧闭的门口时，甚至还能隐约听到里面透出来的交谈声。

“呼！”爬到顶楼，荣明哲长出来一口气：“累死了，早知道当初就劝他别买这么高了。”

一层两户，衡忆左右看了看，问：“哪边？”

“右边这户。”

说着，荣明哲走过去，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钥匙，塞进锁孔里。

在这一刻，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寄托在了那把小小的铜色钥匙上面。

荣明哲捏着钥匙柄，尝试着转了转，没想到还真转动了。

衡忆眼神一亮。

两圈过后，只听“咔哒”一声，门开了。

荣明哲把钥匙拔下来，回头用眼神示意让她先进去。

衡忆也没跟他客气。

奇怪的是，门都被人打开了，祝贺却没出来看。

她心里才燃起来的希望顿时灭了大半。

他怕是也不在这里……

荣明哲看她走到一半又停下了，忍不住催促道：“愣着干嘛，进去啊。”

衡忆点了点头，打算进去让自己彻底死心。

她一脚踏进门，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酒味，非常浓烈的酒味。

衡忆猛地回过神，疯了一样往里面跑。

“卧室！”荣明哲吓了一跳，感觉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赶紧招呼道：“卧室在右手边！”

闻言，衡忆换了方向，直奔卧室而去。

而后硬生生地停在了门口。

扒在门口上的指尖微微泛白，足以看出她有多用力。

卧室正中间的那张床上，背对门口而卧的人，对衡忆来说再熟悉不过。

她茫然地挪动脚步，缓缓靠近床边，一时不察，踢到东西。

“乒乒乓乓”的声音此起彼伏。

衡忆被吓了一跳，低头去看，就看到了散落一地的瓶瓶罐罐。

再看向祝贺，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缩在那里，饶是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能吵醒他，很明显是喝多了。

“怎么样？怎么样？他……”荣明哲走进来，先是一怔，而后忽地笑起来：“这小子，还真在这儿啊！”

“祝贺！祝贺！？”他高喊道：“你小子别装死啊，抓紧起来！你知不知道这一天多少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