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茫茫天际间，蓝色的裙摆荡漾起一片又一片的涟漪，这是这片天地唯一的颜色。

云念安无意识的往前走着，她觉得她走了好久好久，所以她感觉很累。

她偶尔也会想，她是谁？她为何会在这儿？

可眼前忽而闪过的记忆却被满身的疲惫冲散。

她想休息了。

天地间似乎有道声音一直在她耳边蛊惑她，累了就睡吧，睡着就不累了。

但每当她要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中就会闪过道淡青色的影子，让她不敢闭上眼，仿佛她只要一闭上眼，这个背影就没了。

“为何不闭眼？”空旷的天际中，这道声音有些飘渺。

为什么不闭眼？

云念安歪了歪头，思索了片刻，随后她诚实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只是凭直觉，直觉告诉她她要是闭眼了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所以她才不要闭眼！

“吾有一问，”那道声音也不再追问，而是问起了其它问题，“汝可愿答？”

云念安眨了眨她空洞的双眸，朱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个字：“不愿。”

“……”

那道声音似乎被噎了一下。

“以汝一人，救天下万民，汝可愿？”

“不愿！”云念安回答的铿锵有力，且十分坚决。

“……既如此，汝便去吧。”

恍惚间，云念安似乎看到了一位身着羽衣却满头白发的青年人，端坐在白鹤之上，垂眸间，似有无尽悲悯。

看着那样一双眸子，云念安恍惚了一下……

她都说她不愿了，他还想让她去干什么呢。

“仙子！救救我们吧！”

高台之下，苦难众生跪拜。

“救救我们吧！”

云念安似乎被困在这座高台上，她想走下去，可是不知为何当她看到台下枯瘦的小儿、蹒跚的老人，她抬不动脚。

“此处为万象壶，千万年来误入此处的众生皆在此，唯有你可以救他们离去。”

那道淡然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于此同时，高台之下不再是平坦的地面，那是一汪清澈的湖。

数不清的枯尸面朝湖水抬手朝拜，他们失去水分的脸颊上，隐约可以看出疯狂的虔诚。

恍惚间，云念安似乎看遍了千年万年，看到那座形如白鹤展翅的山，如囚笼般，困住了一个又一个的人。

山间樵夫、赶路的夫妻、山下玩耍的孩童……

他们忽然出现的黑洞拽入，这里没有时间的流逝，自然也没有死亡，茫茫天际中的神灵告诉他们，求吧，拜吧，这处湖泊是你们的救赎。

只要有仙人愿意以身饲湖，你们便可以出去。

他们唯有一天一天的祈求，求了百年千年，湖边跪拜的人越来越多，也曾有仙人掉落，可是仙人不愿，仙人亦惧怕死亡。

他们哭泣他们祈求，他们想死，可是死了也离不去，这里没有死亡。

那些枯尸张开了嘴：“仙子，救救我们吧！我们想回家。”

“救救我们吧。”

从他们的声音中，云念安似乎感受到他们千年万年里一次又一次绝望，这种绝望让她忍不住的悲凉。

“以汝一人，救万民，汝愿否？”

云念安张了张嘴，看着台下那些绝望到麻木的眸子，一句到了嘴边的“我不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

可是那句“愿意”也不是很想说……

跳下高台的瞬间，云念安在想，她若是够强大就好了，她就可以打破这个壶，放这些人出去了……

落入湖水的时候，想象的疼痛没有袭来，刺骨的湖水反而让她想起了一切。

耳边那道声音似乎带了些许揶揄，也更有人气：“你的行动相较于言语更加诚实。”

云念安：“……”

眨眼间，她再次回到了那处茫茫无际的空间。

云念安揉了揉刚清醒的脑袋，她竟然不知道她还能这么舍己为人，果然都是因为自己没记忆！

那道声音似乎察觉到她所思所想，淡淡的出声。

“无过往记忆，汝之所言所行皆由心，汝愿以一人救万人，可见汝有一赤子之心。”

云念安：“……”

她要有实力，她直接带着他们直接破壶而出！

什么舍己为人，不过是没有实力罢了，若有实力，不论是壶还是什么，一剑斩之！

她刚这样想着，下一秒，她便发现她控制不住自己，把想法说了出来。

她大惊，握紧袖子下的拳头，她被控制了！

那道声音见她这么说，却也不恼：“狂妄。”

对方虽无恶意，但是一想到对方能控制她，她就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