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
再次陷入深沉的黑暗之中。
村长家的墙头上忽然翻出一道身影,轻巧落地,敏捷地朝着村尾疾奔而去。当晚值班看守村尾结界的民户只感觉一道风袭了过去,他揉揉困倦的双眼,却发现四周安静,没有人影,于是撑着腮,再次打起盹来。
宋嘉铭轻轻挑起用来拦截的横杆,翻出矮墙,踏入村外。眼前一花,原本的青山绿水忽然变得隐约模糊,像是被扔了一颗石子后泛起波澜的水面。他闭闭眼睛,再次睁开,感觉眼球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轻纱,怎么也看不清周围的事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浅淡的、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味道,既香又臭,既高尚又下流,让人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身处在臭水沟里,一下子又立于高山之巅,对外感知系统变得错乱,真实感开始大打折扣。
宋嘉铭愣住了,他首先掐了自己一把,想确定自己是真实的,又伸手去摸附近变得扭曲的墙、房屋,以此确定它们也是真实的。可是即便他摸到了自身,也触到了矮墙,心中还是疑惑非常,不敢十分地确定它们的存在。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诧异回身,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嘴唇被撬开,一粒丹药滑进了他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宋嘉铭眨巴了下眼睛,觉得眼前不停跳动扭曲的事物稳定了下来,内心强烈的怀疑也变得风平浪静。他冲着脸上神情总是显得淡漠的岳桦笑道,“刚刚我差点就开始怀疑我的精神状态了。”
“刚开始都这样。”岳桦道,“这个药丸是小神仙给我的,我分成了两半,给你留了一半。”
“他就给了你一粒?”宋嘉铭抿抿嘴,腹诽道,未免也太小气。
“只有一粒。”岳桦说,转身朝前走去。她边走边听着身后的动静,察觉到宋嘉铭的脚步变得有些踉跄,不由得回过头。
只见他神情痛苦,一只手紧紧捂着右下腹。
“你怎么了?”岳桦来到他身旁,扶住他的胳膊。
宋嘉铭抬起头,脸色显得苍白,“我使了一出苦肉计,深刻检讨了我跟你混在一起的错误,他们以为我已经知错,就没有锁住我,我这才能跑出来。但是好像,苦肉计使过头了......”
岳桦扶着他来到路旁一块石头上坐下,轻轻解开他的腰带,想帮他察看伤势,只见他的右下腹果然青紫了一块。岳桦苦于身上没有带药,正在想办法,忽然感到手下的皮肤变得滚烫,宋嘉铭的呼吸也变得微微急促,不禁愣了愣。
“哮喘了?”她疑惑地看着他。
话音刚落,她察觉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移开手,脸颊上飞过一片红云。
身边某处传来噗嗤一声。
宋嘉铭有些恼怒,“有什么好笑的!”
“笑你们不经人事的纯真模样。”小神仙揶揄的声音传来,“唉,真是令人怀念啊。”
“你不是都睡着了吗?”宋嘉铭问。
“外面处处都有危险,我怎么睡得着?”小神仙说,“尤其是你,还没出发就伤了自己,真是令人感到无法理解。”
宋嘉铭顿时哑口无言。
小神仙叹了口气,说道,“附近的水源旁长有药草,等你们休息片刻后,去采摘敷上,应该会好点。”
他详细地给岳桦描述了下药草的特征。
“可是你不是神仙吗?略施法术,应该就能治好我的这点小伤了吧?”宋嘉铭问。
“我的力量用一分便少一分。”小神仙说完,就去闭目养神了。
此时正是深夜,岳桦和宋嘉铭本来也感到有些疲倦,于是他们找到一座废弃了的院落,打算等天亮了再出发。宋嘉铭躺在木板床上,岳桦坐在椅子上守夜,过了一会儿,看上去已经睡着了的宋嘉铭忽然说道,“要不我坐着,你躺着?”
“我没伤了自己。”岳桦拒绝。
宋嘉铭叹了口气,赧然道,“村长管他儿子管得太严了,我要是演戏不演的真点,他是不会相信的。”
“下次别这样。”
宋嘉铭愣了愣,点头笑道,“好。”他闭上眼睛,很快陷入了睡眠,再次醒来时,天边已是鱼肚白,岳桦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指指他的衣带,“检查。”
宋嘉铭坐起,掀开衣裳,别过头去。岳桦察看了下,感觉伤势似乎好多了,便让宋嘉铭穿好衣服,两人继续向北边进发。
小神仙的目的地距离这里非常遥远,靠步行是无法到达的,两人决定到了下一处地界就买两匹马来赶路。
宋嘉铭从家里跑出来时,偷偷拓了一份地图,上面标注着附近城市村镇的分布情况以及贸易路线,顺着眼前这条官道朝东北方向赶大约十公里,就能到达另一处村落。越过村落,就是繁华的乐延城。进了乐延城,他们就能去马市买两匹马,顺便采购一些日常用品及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