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下班后,蒋豫图陪她将行李箱,搬到了职工宿舍,又如约拿了一些女人的衣服给她。
这一回收到旧衣服,没有第一次的喜悦之情了。
站在酒店大厅等他的时候,蒋豫图悄悄将逾期退房扣的押金补交了,没告诉她。倒不是为了维护她的自尊心,只不想邀功罢了。
回到职工宿舍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宿舍里,却没什么人。
姜生暖有点奇怪:“这个点已经下班了,怎么没人?我是不是走错了?该不会都在加班吧?”
姜生暖心下狐疑,十分怀疑面前这个男人,故意支走了她的室友,为了自己更方便些。
“这是公共场所,你不能利用手中职权,给别人带去不方便。”
蒋豫图置若罔闻,没多解释,只说:“小暖,我是工人的儿子。你说的特权,我不懂,我只知道工农一家。而且现在是新时代,不是民国。”
想来也是,若是老板一直压榨,下面的人也不会甘心做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白天上班辛苦,晚上连宿舍都不能休息。
“厂子里还有别的活动吗?她们加班都这些积极,我也不能再堕落下去,虚度光阴了。”姜生暖自言自语。
“休息就是虚度光阴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咱们国家很多人,骨子里都有同样一种思想。好像放松、休闲、享受就是有罪的,必须读书时天天学习,上班后一直打工。”蒋豫图听来又有几分想笑,也许是她的声音悦耳,也许是爱屋及乌,每回见她开口,总不自觉嘴角疯狂上扬:
“你这堕落的标准,定得太高了,要这么说,全国得有一半的人,都该有负罪感。”
“也不是。”姜生暖不知该怎么说,像她前雇主——陈良栋和肖凤岱,自然不用疲于奔命,因为他们不光自己衣食无忧,而且还将下一代的钱都赚够了。
但自己不行,她就是一只找不到栖息地、拼命振动翅膀,飞翔的鸟儿。一旦落下,便只有死路一条。
“全国有一半有钱人吗?我还以为,像我这种的人,才是大多数。我没有享受生活的资本,不拼搏也不行呀。”
“可是小暖,你有没有想过,即便你赌上性命、透支身体的去拼命,每个月也不过多那两千元,对生活不会有实质性改变。”蒋豫图不忍心告诉她真相,打破她美好的幻想,只不愿温水煮青蛙,让她一直坐井观天。
姜生暖有点沮丧,试探性开口询问,也不知是在问蒋豫图,还是问自己:
“我是不是奋斗一辈子,也过不上他们那样的生活?不,是我祖祖辈辈再奋斗一百年,也过不上他们现在的日子。”
没有回应,自己已经先笑了:“你是老板,应该给员工打鸡血、画大饼,这样员工多赚钱,好早点给你换跑车,你怎么还能说实话的呀?”
哪怕蒋豫图已经解释过了,他不是厂长。可生活在工友之间,每天被七嘴八舌洗脑,也认了他就是厂长。
蒋豫图没多余解释,只是伸出手,低眉摸了摸她的头:“因为你不是我的员工呀,我也从没拿你当过下属。”
姜生暖陡然间被他抚了头发,羞赧地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不好意思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其实她更愿意相信,是蒋豫图的经营理念不同,生性就不是那种压榨员工的人。毕竟这世上有压榨员工的老板,也有向往天下大同的老板。
“你就是小孩子。”蒋豫图嘴上理直气壮,倒是没进一步行动。
“抱歉,小暖,我刚刚失态了,不该碰你。”
她虽不说什么,他依旧不愿让她产生不好的影响。
“不要紧,我没那么娇气。我不是公交车上,被人无意间碰了屁股,就不依不饶、回头甩人耳光的人。”她不恐男、厌男,对身体也没有格外珍视。
“我知你是好意,只是突然想到,我们初遇时,那个煤老板一直把手放在我腿上。”
那一瞬间,蒋豫图忽地敛去了笑容,阴霾和冷漠都写在脸上。
“我没看到。”他说。
那天他一直坐在角落里放空自己,没有看在场的任何一个女郎。
“若是我看见,一定会制止。我可不怕得罪什么人。”
姜生暖看着一向温文尔雅的人,突然冷了脸,还真有点意外和惊讶。
忙解释说:“不怪你。那天是我自己没有呼救。”
她才发现,原来人在受侵犯时,第一反应都是懵的。会怀疑对方是不是真动机不纯,还是自己想多了、误解了别人。
也十分欣赏和佩服那些感到不舒服,就说‘不’的女孩,那得是在成长的过程中,感受到多少爱,才有这样的底气和自信。
“而且人都有照顾好自己的义务,而不是道德绑架路人。自己都没做多少好人好事,哪能埋怨别人不帮自己。”
“不是那样。以后,我一定更细心些。让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