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姜生暖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十分难搞。
沈祖霖不干活,她觉得他自私自利、不心疼自己、占便宜没够;沈祖霖干活,她又为自己成了奴役人的资产阶级、地主老财而难受,与她九年义务教育里学到的,不能好逸恶劳,相悖;可跟他一起干活,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她又看见他就烦,嫌他干得不好。连跟他一起吃饭都讨厌,更别说跟他做搭档了。
想来,蒋豫图也算良苦用心,帮她找了工作,又没把他放在厂子里。否则她听见他喘气都饭,以后每天晚上四目相对、白天也要四目相对,这样的日子,想想都要疯。
姜生暖习惯了遇见事,先从自身找原因,有几分觉得自己娇气。
见他终于洗完了碗,果然不出所料,他干活,她就没有满意的时候。
碎碎念道:“让你洗碗,你就光洗碗,那锅不用刷,砚台不用擦?”
“公众的厨房,我擦了有啥用?回头别人又弄脏了。要是下回有邻居在里面煮屎呢?我还给他擦屁股?谁用谁收拾呗。”沈祖霖义正词严地说。
姜生暖觉得这样恶性循环不好,如果大家都摆烂,不维护这筒子楼,结果只会成为垃圾场和臭水沟。要是每个人都尽职尽责,像她从前读书时,学到的大同社会那样,就会浮皮撼树,自己住得舒服,保不齐还能带动城市发展。
但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便被自己否了。也许乌托邦,只存在于幻想世界。她只是个底层打工人,不该那么天真。
“算了,回头自己买个小煮锅,不用公用的大铁锅了。”
沈祖霖倒是不挑,甚至还觉得大铁锅炒菜香。姜生暖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只觉这男人要是扔在末世,经历灾荒也能活。
回头拿了水桶、毛巾和香皂,打了水回来,准备在卧室里洗澡了。
“你先出去,我要洗头洗澡。”
沈祖霖不知道她有多委屈,在厂子里住,明明可以洗淋浴。像她在家乡县城里,那些公共澡堂一样。每回花上十五元,洗得透彻又香喷喷。不过打从陆陆续续有村民建了房子,盖了三层,安装上太阳能热水器,便也能在家里洗了其实。
但像现在这样,只能用水桶打水回来,将毛巾沾湿,往身上撩水,洗得非常不爽,不痛快,只觉得憋屈。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小时候。
她原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不曾看见光明。
沈祖霖点了支烟,不光没有回避的意思,甚至还直勾勾地盯着。就近坐在靠近门口那张,快散了架子的椅子上,眯起了眼睛。
说:“洗呗,老夫老妻了,还怕看啊?那以后生宝宝咋整,还把脸用被子蒙上。”
姜生暖不怪他没能力,不能给自己好的生活,让她在窗明几净的房子里洗澡。谁让她自己也没能力?幸福是靠自己双手奋斗出来的,而不是靠男人。
可他帮不上什么,至少不要添乱。
“你这个人,干什么都是只想着你自己。我都说了我不乐意,你还在那装傻充愣。是,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骨子里就是自私懒惰,优秀的人,是能克制住自己身体本能。不让你克制那么多,你好歹收敛点,别表现得那么明显。”
“好学生,你真是书呆子,读书把脑子读傻了。”沈祖霖油盐不进,根本不听她那一套,只说:“你的果体,我又不是没看过。咱俩小时候,我带你下河游泳,还是我给你擦的屁股呢。”
他这么说,让姜生暖脸颊红得像炭火,倒是不知该怪爸妈重男轻女、被生活压弯了脊梁,忽略了自己的教育。还是现代教育,对孩子性教育的缺失。不然她小学的时候,一定不会被沈祖霖忽悠着,跟他一起下河游泳。
“你小时候还抓土吃呢,你现在也吃?”姜生暖被他烦得要死,他不走,自己是不会洗澡的。
可不洗澡,好不容易烧的水,就得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烧的水,就这样一点点变凉。
要么浪费着水费,带着一身加班的疲倦,耗费精力,再去烧水。要么就忍着,洗冷水澡,过程难受不说,还得冒着感冒的危险。不吃药,痛苦难受;吃药,又好贵。
沈祖霖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给她整得崩溃,她又一次情绪爆发,委屈地含着眼泪,几乎快哭了,声音带了哀求:“你先出去,行不行?”
沈祖霖还坐在那,跷起二郎腿,手扣着自己脚丫子,晃来晃去,不冷不热地说:“我看你还是不想洗澡嘛,你要是想洗,没有墙挡着,你在大街上都能洗。”
“我已经很累了,明天我还要上班,维持这个家庭正常运转和开销。我好不容易找到工作,要是三天两头请假,丢了饭碗,咱俩喝西北风去?”姜生暖试图跟他说人话。
沈祖霖不知是理解能力不行,还是表达能力差,这次直接回避话题了,顾左右而言他:“不要急嘛,洗澡,讲究方式方法,天时地利人和。来,你洗,我给你搓背。要不我给你录下来?”
沈祖霖说话间,时不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