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气虽不算冷，但秋雨寒气重，淋个透回来，说不得就得病一场。”

队伍中有其他军医给将士们疗伤看病，安御医只负责皇帝龙体，他随军多时，萧凛甚少有生病受伤的时候，虽是好事，安御医却不肯这样闲着，寻点由头就要来诊视一番。这次听说皇帝与公主淋了雨回来，一连来了好几次。

皇帝御驾亲征，身体状况尤为重要，萧凛知道安御医要定期和太后汇报，也就由着他了。

“她当真已无碍？”萧凛收了手腕，问道。安御医知道他是问云絮，答道：“小公主虽看着娇弱，身体倒是不错，臣的药方正对症，今晨把过脉，已经无碍了。”语气中似乎还带些惋惜。

话音刚落，就听门口传来小公主的喊声：“安大人！”中气十足，丝毫不带病气。

萧凛和安御医看向门口，就见小公主手里捧着个白色的棉团跑进门，呼吸还有些急促。

待她凑近，两人看清，原来她手里的是一只圆滚滚的小雀。它嘴短而细小，染着些红色，身体雪白，只在翅膀边缘有几缕葡萄棕色，身后一条深褐色长尾。此时眼睛闭着，圆滚滚的肚皮朝天，蹬着两条细短的小腿，仿佛一只失去梦想的小棉团。

“安大人，你快看看它怎么了？”小公主焦急地把小雀往他眼前凑了凑。安御医仰头躲了躲，一时哽住，他可是御医啊……且还刚给皇帝把过脉，现在让他为一只小雀诊治，这像话吗？

他干笑两声，说：“公主，这恐怕不妥……”

云絮歪了歪头，问：“安大人不会治鸟吗？”

……这是会不会的问题吗？安御医看向萧凛，却见后者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看来是要任小公主胡闹了。他自是知道皇帝对小公主的重视，无法，叹了口气，只得伸出两指，搭在了小雀圆滚滚的肚皮上。

萧凛垂眸，遮住眼中的笑意。安御医从前是太后母家府上的家医，之后随太后进了宫，也算是看着萧凛长大的。萧凛知他颇有些傲气，此时顶着小公主灼灼的眼神，认命地为一只小雀诊治，模样实在是滑稽。

诊了半天，也没诊出个所以然来，安御医开始虽抗拒，但既然接了这病患，就要负责到底。他接过小雀，从头到脚细心地检查了一番，而后皱起眉头，问道：“公主是在哪里寻到的？”

“在院中长红果子的灌木下找到的，就是这种。”说着让夕禾呈上先前摘的几颗果子。安御医观察了一会儿，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再看看小雀染红的嘴，了然地把小雀递回云絮手里，说：“微臣虽对鸟类不甚了解，但这雀儿不像是受伤，依臣之见，应是吃了这发酵过度的果子，醉晕过去了。”

“啊？”云絮惊讶地睁大眼睛，戳了戳棉团的肚皮。原来鸟还会喝醉啊？

“公主不必担心，等酒劲过了，应就能醒了。”

得了安御医的话，云絮放了心。他是御医，说的话自然信得过。云絮甜声道了句“谢谢安大人！”便捧着小雀带侍女们出去了，从头到尾都没记得和皇帝问声安，安御医对着她的背影，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他看着萧凛毫无所谓的模样，犹豫了几息，还是问道：“陛下这是认真了？”萧凛从书中抬眸看了安御医一眼，嘴唇勾了勾，没有说话，视线又落回到书页上。安御医毕竟也算是看着自家陛下长大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虽然小公主跳脱娇气了些，但这样一个纯真可爱的小姑娘，实在让人无法生出反感。况且陛下自出生就备受期望，从小受严酷训练，很多事习惯了压在心里，不形于色，早早就养成了深沉老练的性子。如今有小公主在身边，倒让陛下找回了一些少年气，整个人轻快了不少。

既是这样……

“公主的事，陛下可跟太后娘娘提了？”安御医寄回的信中虽说了小公主的事，但先前毕竟不知陛下的真实想法。

萧凛闻言放下了书，手指在案上轻敲了两下。安御医的话倒是提醒了他，是该给宁寿宫去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