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眸子里波澜起伏,辩不出任何情绪。
等贴身宫婢枕春送走苏幸回来时,恰好瞧见方才还同苏内官谈笑风生的殿下此刻脸色大变,捏着手中的茶盏朝不远处的笼子狠狠砸去。
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内殿,宫婢们吓得跪倒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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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远在岭南的男人故意与她做对还是怎的,总之,之后的几日,那苏幸每日都来给她送药,连同那只叫得人心烦意乱的金丝雀也名正言顺地留在了寂月宫。
宫婢们私底下都说,谢相对她可真是体贴周到,哪怕人不在京里,心里也始终惦记着永嘉公主。
得知她病了,不远万里也要飞鸽传书回来命心腹贴身照顾,还送来一大堆补品补药,连逗她开心的宠儿也贴心送来。
所有人都说,永嘉公主可真是好福气,碰到了谢容羽这样十全十美又待她极好的郎君,真真是旁人羡慕几辈子也求不来的。
听见这些,楚宁玉只觉好气又好笑。
福气?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福气。
后来,她默默发落了那几名在背后嚼舌根的宫婢,将她们打发去了浣衣司服役。
为着这事,王皇后还破天荒地来瞧了她一回。
雍容华贵的妇人一进殿,便朝身旁的老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见状,立即禀退众人,扶着王皇后进了内殿。
碰巧那会子楚宁玉醒了,正倚靠在床榻上看书,一旁的枕春端着一碗药,苦口婆心劝道:“殿下,喝了药再看吧,您身子弱,不喝药哪能行啊。”
“这药苦得紧,越喝身子越虚,拿去倒了吧。”闻言,枕春摇了摇头,心中虽然无奈,却只得照做。
没成想一转身,就撞见王皇后不知何时立在身后,枕春吓得连忙颔首行礼:“参……参见皇后娘娘。”
楚宁玉听了,攥着书卷的手指忽地僵了僵,抬眼与朝她走来的妇人四目相对,片刻过后,她欲起身行礼,却被王皇后拦住了。
“既然身子不适,就别起来了。”说完,她顺手夺过枕春手中的那碗药,缓缓走到床边坐下,“良药苦口,喝了药病才好得快。”
她言辞温和,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落在外人眼里,当真像极了中宫皇后关心女儿的模样。可在楚宁玉眼中,她那话并不是关切,而是一种委婉的命令。
两人僵持许久,楚宁玉最终败下阵来,认命般接过那碗药,抬起头一饮而尽。
那药苦得像黄连,顺着喉管流入五脏六腑,楚宁玉只觉自己整个人也跟着变苦了。
“这就对了。”王皇后展露笑颜,抬手抚上她冰冷的双手,用力握了握,“阿玉啊,你要记住,本宫和你父皇都喜欢听话的,谢相也是。”
听到后半句话,楚宁玉的笑容僵在嘴角。
然而,王皇后并没有停下:“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讨人欢心,可千万别学你母妃,否则就太不值了。”
末了,她终于提起她发落那几名宫婢的事,旁敲侧击地告诫她要收敛脾性,还强行塞了一名宫婢给她。
枕春立在屏风外,听得不甚清楚,不知道王皇后又与殿下说了什么。
她只知道,王皇后前脚一走,等她后脚再进去时,楚宁玉手边的那本兵书就不翼而飞了。
下一秒,靠在床头面色苍白的人儿便眼前一黑,犹如一枝被折断了的风中蒲柳,倏地朝地上倒去。
见状,枕春惊慌失色地跑了过去:“殿下!”
这一次,楚宁玉整整昏迷了两日。
醒过来时,殿内没燃烛,四周一片漆黑。窗外传来大雨倾盆之声,风雨在耳边交织。
在黑暗中愣了片刻,才摸黑坐了起来。她想起身去寻一盏烛火,可刚掀开被子一角,一个冰冷坚/硬的胸膛便突然撞了上来。
一股熟悉的夹杂着风雨气息的檀木香气异常嚣张地闯进她的鼻腔。
这个味道的主人,楚宁玉太过熟悉,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她任由男人将她禁/锢在怀里,没反抗,如往常一般问他:“怎的突然回来了?”
谢容羽的大掌尽情抚摸着她顺滑如瀑的乌发,嗓音微哑:“苏幸来信说你病得厉害,连药都不肯喝,我便连夜从岭南赶回来了。”
“苏内官倒是尽职,什么都愿与谢相说。”楚宁玉阴阳怪气的,被他抱得不舒服,便挣扎着从他怀里逃了出来,“我下去寻盏灯。”
双脚还未沾地,男人便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重新将她扯入怀中,腰间的力度只增不减。
黑暗之中,她听见男人颇具警告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阿玉,我说过,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宠物。”
“乖乖的,当一只听话的金丝雀,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