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
和谢容羽冷战的这段时日,楚宁玉心里难得舒坦了些。今日在崇华殿亲眼目睹传说中的玄凌高僧的真容,乘辇回去的一路上她都心情大好。
到了寂月宫,枕春为她解下披风,转头吩咐宫婢去为她准备晚膳。
楚宁玉听了,连忙拦住欲走的宫婢们,“今夜本宫不用晚膳,去温一壶上好的荷香醉便是。”
话落,她便独自进了内殿,难得好心情地逗弄起屏风后的那只金丝雀。
看到雀儿吃得那样欢,楚宁玉眸子里的笑意都快溢了出来,又往它的食槽里添了些鸟食。
或许是她那阵儿忙着走神,等她回过神时,忽然注意到一旁的烛火晃动得厉害。
抬眼往上看,一个高大的影子突然出现,遮挡住了她的视线,连带着颜色鲜艳的雀儿都被那道影衬得黯然失色。
下一秒,那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檀木清香便迅速闯进了她的鼻腔,“殿下好雅兴,难得花心思照料它。”
说着,身后的男人从她手中夺过鸟食,冰凉的触感从楚宁玉的指尖蔓延至全身,一股寒意从背后悄然爬了上来。
即便知道他在寂月宫神出鬼没惯了,可时隔多日与他再次接触,楚宁玉还是有些不自在。
她十分巧妙地避开他的怀抱,脸上再没了笑意,只是立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他给鸟喂食。
眼看着鸟食即将漫过食槽,楚宁玉连忙道:“照你这种喂法,它会被撑死的。”
谁知男人并没有停下,听了她的话,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的,直接将手中那袋鸟食全部倒了下去。
“一个宠儿,怎会想这么多?它只知道,主人给它喂食,便是对它的恩赐,哪怕是撑死,它也会甘之如饴。”
说完,谢容羽露出一个阴冷的笑,抬手将她拽了过来,冰冷的手指慢慢抚上她的脸颊,连同刺骨的话语一起:“你说对吗,阿玉?”
楚宁玉被迫抬起下巴,正视他打趣的目光。这种时候,难免会让她下意识想起那些个被他折/辱的日日夜夜。
心脏莫名地抽痛起来。
对于她的感受,谢容羽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或许他早就注意到了,但他并不在意。
想来也是,谁会在意一个宠物的感受呢。
楚宁玉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枕春端着热酒进来时,正好撞见这一幕,没等主子发话,她就很是自觉地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守在外头的宫婢们也被她打发了下去,还熄了几盏烛火。
从外面看去,寂月宫很是黯淡,就像是没了光泽的月亮。
那一晚,楚宁玉终究没能如愿以偿喝一碗温好的荷香醉。
也是那一晚,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哪怕他们冷战多日,只要谢容羽给她一点甜头,她就必须得像一条狗一样摇着尾巴去讨好他,去奉承他。
这场关系的主导者,从始至终都是他。
可当宠物当久了,也是会厌倦的。
楚宁玉悲哀地想着。
注意到她的分神,谢容羽不再蛮横,难得心软了一回,没多久便放过了她。
楚宁玉背对着他,靠在玉枕上浮想联翩,可思绪飘了没多久,一双泛着寒意的大掌便袭了上来。
谢容羽天生冷血,连带着他的手都冷得可怕。他明知她最是怕冷,可还是肆无忌惮地去试探她忍耐的极限,每当看到她冷得抖动一下,他的心就跟着快意一分。
楚宁玉知道,他是想将这段时日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便选了这种方式变相惩罚她。
不过她这次没像上次那样作恼,仿佛这具身子只是一副早已不属于她的躯壳,任凭他如何摆布,她都一声不吭。
最后,谢容羽大抵是腻味了,竟然心慈手软了一回,一把扯过凌乱不堪的被褥,将她冷得发抖的身子严严实实地盖住,从背后单手扣住她。
嗓音低沉,像是泄了气,又像是认了栽:“阿玉,我们不闹了。”
“……”楚宁玉没说话,只是一脸呆滞地望着窗外那轮清冷的月。
不知为何,望着望着,她眼中竟慢慢浮现出了今日在崇华殿中盘腿坐在高台之上打坐诵经的玄凌高僧的模样。
明明是那般清冷又不可亵渎的月亮,可她偏偏想用恶劣的手段得到。越是卑贱不堪,就越是渴望拥有至高无上的珍宝。
楚宁玉闭眼,在心中默念着他的俗名——
李郅,李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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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楚宁玉带着一身酸痛起身,她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脖子上的红印清晰可见,不禁令人浮想联翩。
赤足走到屏风外,她想去瞧瞧那只金丝雀。可走近一看,一只四肢僵硬腹部鼓起的雀儿便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食槽里的鸟食早已见底,那样大的肚子,显然是将昨夜的鸟食全都吃了进去。
那只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