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
那晚过后,之后的几日玄凌仍旧会来寂月宫为她诵经,只不过,都是在屏风外背对着她。
两人很是默契地对那晚的事闭口不谈,但楚宁玉清晰地感受到,男人在刻意疏远她。
尽管他每日都来,但楚宁玉知道,来的只是玄凌高僧,不是李郅。
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玄凌给她念的清心咒她听了一遍又一遍。
就在楚宁玉以为自己可以慢慢与男人拉近距离进行下一步的时候,王皇后忽然差人前来,说是要见她。
这是自那次之后楚宁玉第一次去苍月宫。
她进去时,崇华殿僧人正在里面诵经,殿内点着熏香,烟雾缭绕,呛得卧在病榻上的中年妇人用帕子捂着嘴一个劲儿干咳。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凤体可好些了?”楚宁玉故意走到为首诵经的男人身旁停下。
咳了好一会儿,王皇后才缓了过来,如今的她比上一次更枯槁,两边的脸颊肉都陷了进去,瘦得只有一张皮包裹着,仿佛风一吹,身子便会散架。
王皇后扶着床沿,强撑着病躯坐了起来,瞧见跪在跟前的楚宁玉,阴阳怪气道:“公主日日夜夜命人来我这苍月宫诵经祈福,本宫就是身子再强健,也经不住你百般咒骂啊。”
这话引得床前一众僧人面面相觑,众人眼神交汇,最终又十分默契地聚集在楚宁玉身上。
楚宁玉自然知晓王皇后是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她的面子,可她丝毫不想解释,因为她本就存着想置她于死地的心思。
按理说,僧人给中宫皇后祈福是不用来得这样勤的,更不应直接进/入皇后寝殿,否则便是对她的大不敬。
可楚宁玉就是想借机折/辱她,她愈是痛苦不堪,她便愈是志得意满。
殿内静得可怕,许是玄凌发现了身后弟子的小动作,不一会儿,那些僧人竟纷纷垂下了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楚宁玉与他跪在一处,听了王皇后的话,非但没有丝毫动怒,反而还胆大地伸出食指,当着王皇后的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男人白皙分明的指节。
玄凌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皱着眉头用余光瞥了她一眼,似乎在告诫她停下,可女人并没有听他的,手上动作愈发放肆起来,柔媚的声线也随之入耳——
“只要母后凤体康健,别说是诵经祈福,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儿臣也在所不辞。”
这话惹得王皇后冷笑一声,没说话。接着,她朝身旁侍女使了个眼色,连忙命众人退下。
她这张脸,楚宁玉早已厌烦至极,与其一个人在这里受罪,不如拉一个垫背的陪她一同受罪。
思及此,她紧紧攥着男人的手,朝他莞尔一笑:“玄凌高僧还请留步,本宫头疼得紧,劳烦高僧在屏风后为我念几遍清心咒。”
她分明是笑着说的,可说出来的话却不容置疑。
加上在王皇后跟前,玄凌无法,只得对她言听计从。冷着脸甩开了她的手,他才起身徐徐往屏风后去。
楚宁玉见状,后知后觉收回那只抚摸过他指节的手,看得出神,嘴角还染着浅浅笑意,似乎很满意。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妇人的咳嗽声,楚宁玉才渐渐拉回了思绪。
王皇后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缓缓出声:“你如今这般,与平日里在谢相床榻上辗转承欢的模样可是大不相同,不知远在岭南的谢相若是知道你在京中的所作所为该是何种反应?”
她话里有话,声调也不由拔高,像是故意想让屏风后面的男人听见一般。
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楚宁玉心知肚明,没有外人在场,她连演都懒得演。
“母后说笑了,谢相与儿臣,一未定亲,二未私定终身,儿臣就算趁他不在在京中追求自己心悦之人,又有何错?”
既然她将话挑破了,楚宁玉也懒得再顾及那张不值钱的面子,索性直接挑明:“至于辗转承欢,此事如何能怪得了儿臣?”
“儿臣依稀记得,谢相的床榻,还是母后送我去的呢,母后是何时将我送上谢相床榻的呢……”她抬手抚上额头,想了片刻,随后嘴角化开一抹笑,“哦,我想起来了。”
“那还是我刚及笄的时候,只因谢相在及笄宴上多看了我一眼,当天夜里,母后便迫不及待地将我送上了他的床榻。母后处心积虑,为的就是让皇弟顺利登上皇位,所以儿臣哪怕再不堪,都是母后一手造成的,我还没怪母后,母后怎的先说起我的不是了?”
王皇后被她气得咳嗽不止:“你你……你这个逆女,竟敢污蔑本宫!谢相钟情于你京城人尽皆知,与本宫有何干系!是你自己德行有亏,小小年纪就偷摸爬上了谢相的床,如今一边纠缠谢相,一边欺骗玄凌高僧咳咳……”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碗滚烫的汤药便被楚宁玉灌进了嘴里,“楚、楚宁玉你……”
“母后记忆错乱,想必是病糊涂了,儿臣给您喂点药吧。”她语气极近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