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姜止雨不知道楚桓州今天为什么一直在反常的翻旧账，她确是曾经在楚桓州受伤时帮过他，可现在的情况早已今非昔比。

更何况即使在当时，她也为借此接近过楚桓州而感到羞愧。

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应该更远一些才是对的。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金盏菊。”姜止雨耐着性子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收到的第一束花，就是金盏菊。送我花的女孩儿说，虽然送白色的菊花有点不太礼貌，但是附近的花店里只有这种花了。”

姜止雨听到楚桓州的话忍不住身子一僵，一些久远的，嘈杂的，不算十分美好的回忆涌入了大脑。

那天是姜铭业和他秘书再婚的黄道吉日，婚礼的晚宴定在家里，姜止雨心情很差，放学回家时接到姜铭业的电话，说是继母担心姜止雨会去晚宴闹事，让她放了学别急着回来了，自己在外面玩一会儿。

姜止雨正是叛逆的年龄，恨得咬牙切齿，在电话里和姜铭业狠狠吵了一架，诅咒了姜铭业和小秘书的祖宗十八代乃至上下五千年，连自己都没放过。

姜铭业最后忍无可用挂了电话，给姜止雨打了几万块钱，让她这两天都别回家了，去朋友家住。

倒也不是姜铭业脾气有多好，换做平时，姜止雨早就挨揍了，只是算命的让他大喜之日少造业，以后才会儿孙满堂。

姜止雨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很久，天快黑了路过广场，看到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人气儿，跳广场舞的跳广场舞，跳交谊舞的跳交谊舞，基本都是退休老人。

这时她突然注意到广场中心的露天舞台上有七八个少年旁若无人地演出，原本这种免费演出应该是有不少人凑热闹的，但今天的情况实在不算好，他们唱跳了没几分钟音响就坏了，只能在没伴奏的情况下自己打拍子。

看起来都是和姜止雨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有几个看音响都坏了，都不想继续跳了，但还是有人在坚持，这场演出看起来倒更像是在排练。

姜止雨一眼就注意到了楚桓州，那时的他并没有站在C位，反而在一个偏台的位置，可他却跳得十分投入，甚至就连伴奏停止都没有打乱他的节奏，他旁若无人地继续舞蹈。

他手中有风，眼里有光，无尽的蓬勃的生命力从他的举手投足间爆发，这样旁若无人的认真也感染到了其他队友，有几个动摇的队友也因为他而重新开始演出。后来还在坚持的人，基本上都是以他的节奏为基准才继续跳下去的。

姜止雨被淹没在嘈杂的声音中，目光望着台上，精神却依然在放空，她觉得自己被那时专注认真的楚桓州鼓舞到了。

舞台本该是被人群簇拥的，可怎么会有人在面对那么孤独的一个舞台，还会全神贯注地坚定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啊？

二十多分钟的串烧快结束了，姜止雨觉得哪怕只有自己一个观众，她也要为他喝彩，她跑向广场周边的花店，买了一束现成的花想要送给他，节目结束后，楚桓州在后台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回头却正好看见了姜止雨。

“你的表演真的非常出色。”她捧着花走向楚桓州，怀中盛开的花束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只露出明亮的眼睛，“舞台上的你会发光。谢谢你，原本我今天的心情很差，谢谢你鼓舞了我。”

楚桓州还没反应过来，他呆呆地接过了花，目光落在花上，脸色蓦地红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谢谢，谢谢你……”

“啊，坏了！”姜止雨这才注意到他怀中抱的竟然是一束菊花，“对不起，花店里只有这种金盏菊了，我没留心。”

说着，姜止雨就想拿回这束花，打算过几天回家之后摆在小秘书床头。

“没关系。”楚桓州下意识抱紧了手中的花束，姜止雨的手落空了。

楚桓州已经恢复了淡定的神色，他说得虽然很官方，但也很诚恳，“多谢你的花，以后我会继续努力的。今天的表现不算好，也许你会在更大的舞台上看见我，我会认真对待每一个舞台。”

姜止雨脑海中有关这束花的回忆就到此为止，这个插曲也很快变得模糊，直到几年后的一天，她在电视上再次看见了那个少年。

直到那时，她才知道他叫楚桓州。身边的队友似乎已经换过一批了，他依然是最出众的一个。

“我非常珍惜那束花。”姜止雨听见楚桓州微笑着说，“回家之后我把它移栽到花盆里，每天放在阳台晒太阳，我想让它盛开得再久一些。但是没几天它们还是相继枯萎了，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没有生根的花是养不活的，没有那么多奇迹发生。”

“对不起，早知道给你送盆栽了。”姜止雨诚恳道歉。

“你有没有想过，在你追逐我的时候，其实我一刻也没有忘记过你。”楚桓州轻叹，伸出手拍拍姜止雨的头，“这么晚才找到你，我才是该抱歉的那个。”

姜止雨预感这楚桓州口中的话题开始向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