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谢非，你刚被接回谢家的时候，看着你爸爸和谢二夫人谢与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是不是和现在的我一个心情？”姜止雨抬头看向谢非，她的眸子里没有任何要流泪的迹象，反而在星星点点的彩灯映衬下清透明亮得让人发慌。

“恐怕，还是和你想得不太一样。”谢非错开姜止雨的目光，垂下头自嘲地轻笑，“我并不羡慕他们拥有这种我从来没有过的温暖，只是一想到他们的幸福建立在母亲的眼泪和我灰败的童年之上，我就想毁了他们的一切。”

谢非没有说出口，但是在他的心里，姜止雨更多的感受应该还是羡慕和难过，像一个童话中善良美好的小女孩儿似的，即使被伤害了也不会痛恨，只会强忍着情绪，独自悲伤。

或者，她甚至会祝福伤害过她的人，因为那是她重要的家人。

“其实我们很像，真的很像。”姜止雨不再等待，继续在越来越厚的雪地间费力地迈步向前走，“不要再把我当做你美好回忆的投射了，谢非，我和你一样卑劣。”

谢非跟上她，两人来到那栋别墅前，透过玻璃花窗，可以模模糊糊地看见屋内的热闹和温馨人影，姜止雨抢先按响了门铃，响起一首耳熟能详的圣诞儿童歌曲。

铃声响了半分多钟，姜止雨和谢非却仿佛沉默不语地等待了一个世纪。

“哪位……”推开门的瞬间，陈莹莹脸上的笑容立刻便僵住了，门外站着她从来不相信还会再次出现的姜止雨。

当初为了说服姜铭业把姜止雨扔在国内顶债，她可算是绞尽脑汁。

如今仇人见面，她也知道姜止雨一向膈应她，只是没想到姜止雨竟然还淡然地笑了。

“让我们先进去吧，外面还挺冷。”她说，“陈阿姨。”

其实陈莹莹今年还不到三十三岁，每次听到姜止雨这么叫她，她心里都气得抓狂。

“老姜，老姜！”陈莹莹自然是没搭理她这句陈阿姨，她回头大声地喊姜铭业，一声比一声音量更大，一声比一声更愤怒。

不知道是不是姜止雨的错觉，她竟听出一丝慌乱和无措。

怎么回事？这是你的家，我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该慌乱的人好像不是你。

姜铭业听见她杀猪般的喊声，连滚带爬地跑到门口，头上还戴着一顶小孩子手工叠出来的纸王冠。

“小雨……”姜铭业也愣住了。

“爸，生日快乐。”姜止雨微笑，从口袋中掏出一把温热的糖果，放在姜铭业的掌心——飞机上空姐给的，她一颗都没有吃，“我没什么钱，一点小礼物，您不要嫌弃。”

“谢总……您怎么也来了。”姜铭业没搭理姜止雨，看到和姜止雨一样被淋成了雪人的谢非，才慌乱起来，“快请进，进屋喝杯热茶。莹莹，再煮一壶柠檬热红茶。”

姜止雨和谢非先后进了屋，姜止雨无视了陈莹莹让她换拖鞋的明示和暗示，穿着靴子踩上客厅中央华贵的毛毯，嗬，真够软的。

姜止雨的目光在四处打量着，却全然忽视了陈莹莹愤怒的表情。

没错，她确实是故意的。

姜铭业注意到陈莹莹铁青的脸色，碍于谢非在此，他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对陈莹莹说，“过两天送去干洗吧，又不是让你洗，你急个什么劲儿？”

姜止雨的目光扫过漆黑一片的楼梯口，似乎隐约看见了一双眼睛。

“姜得禧呢？”姜止雨随口问。

“他已经睡了，你到底要干吗？你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陈莹莹终于还是绷不住了，最先开始向姜止雨发怒，开始了歇斯底里的前兆。

姜止雨没想到她还有脸这么说，“啧”地笑了一声，没搭理她，抄起手向后靠在沙发上，挑眉看向陈莹莹，虽然带着笑意，可却一脸的不善。

姜铭业为了安抚陈莹莹，把手放在她冰凉的手背上。

“小雨啊……”姜铭业拿出一副客气官方的商人嘴脸，软着语气对姜止雨说，“也别怪你陈姨，我们都没想到你还会找到我们。现在看来，谢总也把你照顾得很好，爸爸就放心了，以后要不然我们还是少见面吧……你长大了，爸爸也老了，这两年身体一直都不太好……”

“多谢谢总，愿意替我们照顾小雨，小雨这孩子……性子犟，太犟了，但心地是好的，您多担待……”姜铭业伸向谢非的手被不出意外地无视了，他尴尬地坐了回去，长叹一声，也不说话了。

“我不恨她，我从来不跟蠢货置气。”姜止雨笑，看着陈莹莹逐渐扭曲的脸，她笑得更开心了，“你跟我在这儿这么演，不会以为我真是那种愿意吃哑巴亏跟你一笔勾销的冤种吧？”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姜铭业问，“我可以给你五百万，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一家的生活。”

你们一家？

听到这话的时候，姜止雨侧目看向谢非，他平静的面色没有一丝波澜，但姜止雨知道他此刻心里肯定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