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

宁皎心里当然也是恨过的，恨她对她的心居然出自这里，可那么多年的陪伴和宠爱，总是做不得假的。

宁皎坦言：“恨过，但想着能让一个人以我的身份活下去，我就没那么恨了。我如果是程姣，仅仅是程姣而已，是宁皎也没有什么关系，但如果你是宁皎，今天我们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你早就死了。”

程姣轻声问：“你不恨她，是因为她是对你好了十多年的养母，那你恨我吗？”

宁皎笑得很自在：“我们素昧平生，说恨太重了。程董事长告诉我，你活不了多久了，到时候你死了她就会接我回去，让我做她的继承人，我的还是我的，你只是短暂地占据了我的位置。妈妈也会陪着我，我还是认她，但她说她不配当我的妈妈，要一辈子当我的佣人。”

宁皎对程姣多少是有恶意的，但这恶意在她的退让面前太不值得一提，就像是阳光之下的阴影，存在但不可怖。

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酒店的后门。

程姣问了她的最后一个问题：“你今天怎么会来？”

宁皎指着门外道：“程董事长准备让我以真千金的身份出现，借此机会把我的身份昭告天下，我没答应，但她又很想见见你，我就来了。”

她是特意盯紧了程姣的去向的，也是故意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好把她带到这里来的，让她们见一面的。

她也没想到一切会这么顺利，本来她想着实在不行，拍几张照片也可以让宁母聊表相思了。

门外，路灯下，那个中年妇女侯在那里，以很谦卑的姿态站在一辆粉色的可爱电动车旁边，局促地向宁皎招手。

她的局促和小心翼翼大概是针对她的，程姣很明白，因为前些日子在宁皎面前，她不是这样的。

程姣站在原地，迈不动腿，她糟糕地发现，她面对这样的生母无话可说。

宁母也不敢走过来，两人之间隔着宽宽的马路，隔着十八年的陌生，这样的距离不是靠见一面见两面就能消弭的。

程姣扪心自问，情况还能变得更加糟糕吗？

她是整场事件的最后一个知情人。

她不配恨任何人。

她恨自己。

恨自己因敏感而恨，恨自己因不敏感而失察，恨自己不该活着，又恨自己对死亡的恐惧，恨自己不该被爱不该感到幸福，又恨自己不被爱会感到痛苦，恨自己不能面对这样的局面，恨自己脆弱的身体。

恨自己在此刻昏迷。

阿骁接住晕倒的程姣，抱着人匆匆离开前，冷漠地扫视过宁皎和宁母。

她们不该在现在出现，又对程姣说那些话，她本就活不了多久了。

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

阿骁没有立场指责，她只能履行自己的职责，带着程姣回到了酒店房间，通知了周析，通知了陆廷玠。

但没有通知程峮，她喊来宁皎认亲的行为表现得太冷漠，养了十八年哪怕是一只宠物，也该有感情，却选在今天。

如果不是宁皎的善良，程姣今晚将经历更可怕的事情。

周析却不是一个人赶过来的，她带来了厉嘉晟。她明白，于程姣而言，厉嘉晟同样是一味良药。

挂上药水开始输营养液，才拔针头，程姣便慢慢睁开眼，第一句便是抱歉，说让他们担心了。

厉嘉晟有很多话想说，比如告诉程姣她永远是他的妹妹，她不用担心不用焦虑不用惶恐。

又或者是冲她发脾气，告诉她她的行为有多么幼稚多么愚蠢。

但厉嘉晟又忍不住反思，是他最近对程姣的关爱不够，是他对她的关心太少，所以她才会不安。

最终厉嘉晟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伸出手想要揉程姣的发顶，红着眼安抚程姣：“没关系。”

没关系，无论你是不是程峮的女儿，无论你做错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始终爱你。

假如你做错了事情，我也不全然无辜，也应该陪着你承担起你的错误所带来的后果。

因为你是我珍爱的人。

厉嘉晟是能令人如沐春风的人，当他决心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没有人能招架得住他的细心温柔，不可避免地会深深地沦陷。

程姣读懂了厉嘉晟眼里的情绪，如果没有撞见他和郑桑雅的事，她是会投入他的怀抱里感受这份属于她的温暖的。

但现在，她应该留有分寸。

程姣于是避开了厉嘉晟的手：“对不起，我太累了，我想休息了。”

厉嘉晟还想说什么，被郑桑雅拉着离开了，他不适合再待下去，他最近情绪不稳定，今天也喝得有些多。

酒鬼是没有多少理智的，程姣的事，还是但等他酒醒了再决定怎么办比较好。

何况，程姣的未婚夫都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