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岁生辰宴。

她还没有遇到谢煜白，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男人，还没有答应魏家为妾，阿姊也没有死，一切都还来得及。

往事种种在脑海中一一浮现，真实得好像她真的经历过一般，但安絮清将心底那些违和感强行忽视，不过是一枕槐安，算不得数。

她的未来绝不会如此。

送走安絮初后，翠苓回到床边，“小姐，您将团扇送了出去，生辰宴那天又该如何呢？”

安絮清敛下眼眸，遮住眼眸中流动的微光，“团扇虽好，却不适合当作阿姊的生辰礼，这事我自有打算，退下吧。”

又过了几日，天气越发晴朗，安絮清站在院子外，“麻烦通报一声，絮清前来拜见叔母。”

那是一间小小的佛堂，安絮初的母亲就住在那里，很快，有丫鬟前来引路。

“絮清给叔母请安。”佛堂内静悄悄的，只有一个穿着灰绿夹袄的妇人闭着眼睛在那里念经。

屋内只有她们两人，安絮清取了三根香，跪在垫子上，拜了两拜。

她低垂着眼眸，率先打破寂静，“阿姊对此次生辰颇为看重，我打算为她做一身衣裳。”

安夫人并没有说话，闭着眼睛拨动手中的佛珠。

安絮清接着铺垫，“府内有些人仗着阿姊仁善，在她头上作威作福，我已经把嚼舌根的丫鬟们都处置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不会传入府中半分。”

“阿姊年龄尚小，性子单纯，再加上颇得那位看重，不知有多少人虎视眈眈。”

“她到了适婚年龄，被那群纨绔子弟哄着到处疯玩，起了贪念的人不少，不是每次都能好运逃脱，幸好那位给阿姊身边增添了人手。”

安夫人的动作一顿，安絮清继续说道。

“李家的废了，齐家的被送到庄子上，陈家的也已经离开京城，但这样也不是个办法，阿姊应该早日挑选夫婿。”

“不行！”安夫人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开口的一瞬间就暴露了她内心的慌乱，硬凹出来的架势立刻散了。

注意到安絮清轻皱的眉头，她心虚地赔笑，“咳咳，我是说你阿姊还小，还不着急。”

安絮清面无表情，站起身，她在昏暗的佛堂与阳光的交界处。

“是了，阿姊最爱自由，让她相夫教子实在是难为于她，我已经挑选了几个良家男子，叔母可以先相看相看。”

既然阿姊不想嫁人，那就挑人入赘，安府还是养得起几个男人的。

她话里话外全是安絮初，却没提到自己如何。

安夫人心中一片冰凉。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没有太大的见识，保护不了她想保护的人，只能懦弱地缩在这里，乞求苟安一隅。

安絮清离开后，安夫人双手合十，喃喃道。

“大哥大嫂，请你们保佑皖皖她们，若有报应，都报应在我一人头上就好。”

安絮清在花园里散步，翠苓在后面给她打着油纸伞。

花园里花开得正好，她碰了碰花园里的杜鹃花。

按道理来说，这个府中有长辈，有地位尊贵的女主人，本不应该轮到她这个未出阁的外人来管家。

但事实就是这样奇特。

她一把揪下杜鹃花的花瓣，花瓣火红似血。

在她的父母亡故后，是叔父叔母将她接回了家中，也是阿姊一直在细心照顾她。

然而没过几个月，叔父外出经商，叔母住进了佛堂，将一大家子撒手不管，看着阿姊在账本中苦苦挣扎，她小心翼翼地提出接手。

然后就被欢欢喜喜地扔了一堆烂摊子，安絮清无奈一笑，家人不就是这样吗？互相包容，互相理解。

但她十分清楚，管家权只是暂时交到自己手中，哪怕安夫人不关心，安絮初不在意，她在心里也一直恪守本分，绝不僭越。

她松开手，花瓣纷扬，隐隐能看到几片枯黄的叶子，“看管杜鹃花的是谁，拉下去。”

她转身，只余平淡的声音消散于空气中。

“杖毙。”

这里是大晋。

一个封建专l制、视人命如草芥的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