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田柳氏，你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昏暗的牢房里，谢煜白一寸寸抚摸着带血的鞭子，好像在抚摸着他不存在的爱人。

女人紧紧攥着身上散发着淡香的宽大外袍，在听到自己以前的姓氏时，她就已经知道。

她想拼命掩盖的过去都被翻出来了。

“是，奴家的确没说实话。”她高高地昂起头，“但奴家只想和魏公子说。”

谢煜白心中发笑，她似乎不知道，自己这副虚张声势的做派多么好笑，还把自身安危系在一个风流浪子身上。

他的心里一时说不出是怜悯多些，还是嘲弄多些。

他只是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可以。”

谢煜白转身离开，在牢门口与魏忻觞擦肩而过。

在离开之前，他的余光注意到田柳氏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望着魏忻觞的眼神里都是光。

这可真是。

谢煜白的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身后的牢房里传来男人虚伪的声音。

“别怕，不是有事情要告诉我吗？我在这里，不想说也没关系，美人总是要有点特权的。”

又是一段虚情假意的劝慰，女人最终还是抵挡不住温柔攻势，抽泣着将自己的遭遇倾诉。

“孙公子对我欲行不轨之事，但好在孙夫人叫人来找他，但我知道他不会放过我的。”

“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这时有人找到我，说可以帮我解决他，只要我将他引到那个地方就好。”

“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他穿着一身黑衣，脸上裹着面巾，我看不到他的脸。”

魏忻觞怜爱地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

……

半个时辰后，魏忻觞走出了牢房。

“怎么样？”谢煜白问道。

“她还是没说实话。”魏忻觞叹了一口气，恩威并施一套下去，按照以往，那犯人都会忍不住说出真相。

可这女人明明对他卸下了心防，却还是下意识隐瞒了一些事情，这其中肯定有他们没发现的东西。

“要是咱们刑部里面有女人就好了，我也不用每次当这个红脸，弄得我每次都觉得自己像那个什么……渣男。”

他一边说着，一边瞟一眼谢煜白。

谢煜白面无表情，“你到底想说什么？”

“哎呀，就是你那个‘毒姑娘’。”魏忻觞挤眉弄眼，“她好像也发现了柳姑娘的不对，你和她现在怎么样？”

谢煜白立刻领悟到了魏忻觞说的是谁，他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虽然弧度很小，但魏忻觞还是捕捉到了。

虽然他很高兴表弟有了喜欢的人，但一个王爷的情意，又哪是一个平民能接受得了的呢？

两人无言地走出牢房，暖洋洋的阳光洒在身上，驱散了那股阴冷，魏忻觞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

那时谢煜白年龄尚小，妃嫔的算计打在了他身上，上元节时，他被拍花子捂晕带走，消失在人群中。

等姑姑处理好宫中事宜，带人找到他时，他正背着一个小姑娘在火光中往下走。

因为担心谢煜白的心情，姑姑特意带了年龄相仿的他出来，他躲在大人身后，清楚地听到了谢煜白充满愉悦的声音。

他对姑姑说。

“她是我的战利品。”

“我喜欢她，我要带她回宫。”

他说话间神采飞扬，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被拍花子带走的孩子，好像他只是参加了一个宴会刚回来一样。

他不仅逃了出来，还给自己带了一个战利品，惠妃望着他的目光很是复杂。

他将她护得很好，不愿让任何人看见她的模样，像极了守护珍宝的幼龙，但也只是幼龙。

惠妃将女孩送了回去，她家的人正因为她的丢失而一团糟，他们感激涕零惠妃的善良，却不知道女孩正是被她的儿子带走的。

谢煜白回到了皇宫，姑姑找了很多同龄人陪他一起玩，魏忻觞也是其中之一。

然而他一点没有被拐后的萎靡，每日认真上课下课，就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后，他不声不响地逃了。

戒备森严的皇宫，差一点被一个孩子闯了出去，皇帝龙颜大怒，下令罚了几个侍卫，皇宫更为严密。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三番五次地想要出去，幸好有姑姑帮忙遮掩，才没有再次闹到皇帝那去。

闹剧持续到他在又一次出逃中摔伤了脑袋，醒来后，他忘记了女孩的模样，也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他只记得女孩身上的双鱼玉佩。

又是一次夫子授课结束，谢煜白在收拾笔墨，魏忻觞忍不住询问，他的下一次行动是什么时候。

所有人都认为他的所谓遗忘只是伪装，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