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无趣无趣,不过隔靴搔痒,真真无趣。”东弥话中藏不住地失望。
但狐四却说:“可我觉得十分精彩。”
“那是你没见过他从前怎么处置那些妖魔的,他从前打架可不是这副温水模样。”
白泽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的话,平静道:“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你还是早些回去吧,我们出来时那丫头就不怎么开心。”
我低着头撇了撇嘴,心道东弥这家伙话可真多。
白泽也未回他话,他们也未再说话,想是狐四拉着他走了。
前头好一会没声响,但周遭的精怪还依如之前的作辑的姿势弯着腰站着,想是白泽还未走。
我只好继续屈着身躲在别人后头,胖子在旁边侧着脸给我打眼势,大概又想让我和他们一样,我侧头做了个鬼脸回他,他气得脸都红了。
我偷笑,却突觉得身前一空,原是站在我前头的人像旁边站开了去,明晃晃地将我晾在了原地。
我心道不妙,慢慢抬头看去,原来我身前那些精怪不知何时让出一条道,我看见道的那头站着一个人,那人一身白袍子,衣服样式和白泽平常的穿的很像。
我喝了酒,脑袋昏昏,心想大概自己是真喝糊涂了,看走了眼,遂低了头便想要爬到别处去醒醒酒。
可没爬几步,我的脑袋便撞上个人,疼得我龇牙咧嘴。
“不在府里好生呆着,有胆子凑这里的热闹,你如今是越发胆大了。”
头顶上有个声音悠悠地响起来,我盯着眼前人的一双极干净的靴子发愣,脑袋越发疼起来。
我伸手将面前人的袍子下摆理了理,这才抬头,挤出一个笑来:“其实这是白泽你的不是,如此好玩的地方,你都不带我来,即便是我偷偷来了,你也不该责罚我,我就是无聊出来走走,这不正好遇上嘛。”
白泽正从上睨着我,虽说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但从下往上看他的脸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可怖。
周边明明有许多精怪立着却出奇地安静,没一个精怪敢在此时发声,就连胖子他们都不敢朝这里看一眼,但他们应是极好奇的,只是碍于白泽的淫威不可发作,只能竖着耳朵偷听。
白泽睨了我半天,居然说:“哦,看来是我的错。”
我背脊都凉了,对人主动认错,这绝一不是白泽的一惯作风。
果不其然,他在我周身走了几步,突然抬手,微微向一旁的雪精指了指:“你上次说挺欢喜这雪精,难不成也是正好遇上的?你倒是运气好。”
我瞧见他提起雪精时,雪精的身体都跟着抖了抖,像是十分惧怕他,雪精不会说话,根本不能为自己辩驳,瞧着怪可怜的。
“确实如此,是我央求他带我来的,还多花了他一根千年冰,我还得谢谢——”
我还未说完,便觉得自己的后领子被人拎了起来,还未待我喊出一声,着地的双腿已失去了支撑。
我不过眨了下眼,只一瞬我面前的景色就换了个样子。
明月挂在我头顶,我脚下是黑膝膝一片的崇山峻岭。
我晃了晃腿,什么也碰不到。
我的脖子顷刻间变得僵直,木着脑袋转了头也只看见白泽的衣袍,这哪里还在那大湖边上,这个凶残的神仙竟然拎着我领子临空悬在了群山之颠!
几乎是本能地,我一把抱住了白泽的腿。
他知道我怕蛇还惧高,这是存心想吓死我,我气得直喊:“白泽,你就是个混蛋!”
领子被收紧了些:“你这是在骂我?”
他语气里还带着些不确定。
确然我平时私底下常咒骂他,但明面里却从未当面骂过他,甚至为了讨好他我常说些违心的话,但此时我小命也快交待了,还不能让我骂些痛快话吗?
老子都快吓吐了。
胃里灼得难受,我鼓着嘴嘟囔:“我要吐了。”
你个洁癖,我要吐在你衣袍上,吐得你臭烘烘的,让你遗臭万年!
我面上突然有冷风扑面,下一瞬便感觉脚着了地,原本抱着白泽腿的双手也揽在了一棵树上。
我冷笑一声,刚要爬起来,只觉胃里一阵翻云覆海,我扶住那棵树就实实在在地吐了。
等我吐利索了,回头看见白泽竟背对着我坐在危崖处的一方大石头上。
我又骂了他一句,头还昏沉着,想了想抹了下嘴还是走了过去,我小心翼翼地扶着崖边的一棵歪脖子松树爬上那块石头,怎知这石头表面光滑无比,我连手带膝几乎爬着才到白泽边上,这家伙却看着前面没转头看我一眼。
莫不是被我骂傻了?
我瞪他一眼,颇不痛快地坐到他边上。
但我才坐下,转头却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慑住了。
此处是一座山崖没错,但这处山崖却正对着整个帝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