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我之后似乎昏睡了一段时间,再有力气睁眼时,脑袋却极其昏沉,四周的景象全都颠三倒四,腹下也不知为何会搁得疼痛。
恍惚中我发现自己的发束散了,但散开的头发却朝我头顶的方向垂着,一阵一阵地晃着,我发现自己的气血都朝着头顶涌去。
后来我才察觉到自己正被人扛在肩上走,那人肩宽力大,还走得飞快,坚硬的肩骨磕在我腹下,压得我想要干呕。
我思索许久才想起是怎么个回事,心中顿时升出一股怨气,嘴里话都倒了出来。
“倘若——你们想以我要挟白泽便是打错了算盘,他心硬如铁——万不会有什么恻隐之心。”
那人并未理睬我,反而将步子迈得更快了些。
“但倘若你们想要讹白泽的银子,那也大可不必,白泽穷得很——倒不若与我商谈,前几日我确是撬了不少城主府殿上的金瓦——”
“城主府的金瓦啊——你也见过吧——不过你见着时是晚上,金瓦还不够亮澄,你要是白日看见,保不准能亮瞎你的——眼。”
我缓了一缓,深知不好将话说绝了。
“我藏了好些在乾坤袋里,你若放了我,我分你一半,如何?”
扛着我的强壮小伙并没什么反应,继续快步走着。
我心中郁闷,喊了起来:“炎朔,你快放我下来,我——我要吐了!”
这招倒是有效,炎朔终于停下步子将我放了下来。
他倒和气,将我放下时还算小心,没将我摔在地上。
我坐在地上眼前黑了一阵,待脑袋上的气血翻涌了一会才缓过一口气来,抬头看见炎朔面露焦色,还不停左右张望着什么。
“看什么呢?”左右不见老头,我不禁问道,“我老祖宗呢?”
他指指身上的剑,又东张西望了一番。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你这是迷路了?”
先前就见他在城主府的房顶上跳来跳去,还以为他在寻什么东西,现在想来莫不是这家伙天生不识路吧。
他露出些许窘迫,说话竟有些结巴:“谁……谁迷路了!”
“不识路就张嘴问,像你这般还不如个瞎子走得快些。”
“黑灯瞎火的,找谁问去。”
“所以说,你们半夜把我拐出来做什么?”
有个声音突然幽幽地响起:“我们何曾拐了你?不过是正儿八经让你离开那刻薄冷血的家伙,好让你活得久些。”
听声音像是老头在说话,但我却左右找不到老头的身影。
“白泽神君可是在助我修行,或许哪日我就飞升成仙了。”
“可笑,他何曾那么好心过,丫头你莫要被他骗了。”我听那声音是从炎朔后背传出,想来这老头如今是躲在天枢剑里和我唠嗑。
“看来老祖宗您挺了解白泽神君,是不是也与他相熟?”他母亲是白泽挚友,这老头是不是该叫白泽一声“叔伯”?
想想我便觉得好笑。
“笑话!我与他相熟作甚。”虽然不肯承认,但这两人显然是认识,但从老头字里行间中听得出他并不喜白泽,似乎有什么积怨。
看他这般不待见白泽,想来是从前在白泽那里吃过亏。
但不问问我的想法,就将我敲昏了掳走的做法,我又同谁生气去。
这老头又固执又不讲理,如今我被他们牵制住,吵也没用处,打又打不过,想来只好暂且寄人篱下,想想法子逃出去才好。
“老祖宗,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找法子出城。”
“离三月初八城门开还有半月,这会子出不了城。”
“那就找个离城门近的地儿暂且住些时间。”
胆子真大,这是不怕白泽找上门来吗?
我低头瞧着“迫风”还在,想必白泽很快能够找过来,到时白泽定会让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吃些教训。
老头的声音幽幽地传过来:“你可莫想着逃走,脑子再硬多打几次也是要变傻的。”
“我又不傻。”
我干嘛跑,白费力气,我等着白泽找过来,好让他教训你们。
炎朔带着我们朝东面走,走了大半夜,至天明时,才好不容易找对了无量潭的方向。
彼时我一夜未睡累得不轻,催着他快些找个客栈落脚,但这小子明明是个路痴,却偏偏寻到处隐秘的山洞。
山洞不大不小,正在无量潭不远处,从洞口向下眺望便可清楚地望见无量潭。
风景甚好,我们住得却不怎么适宜。
我窝在山洞一隅,眼睛盯着那洞口,外头已经亮得刺眼,鸟鸣不断。炎朔靠在洞口闭着眼一动不动,老头藏在剑里也没个声音,我却困乏无力,感觉周身莫名笼了层寒气,就是怎么也睡不着。
我自认不是什么娇怯之人,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