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响
近晚上九点,草坪上除了微乎浮动的热气,帐篷内挂着的电风扇,扇叶发出厚重沉闷的转动声,凉丝丝的风灌入,耳侧能听到些许不清晰的虫鸣。
林别惜看着眼前已经黑掉的帐篷,试探般轻手轻脚拉开一个角,用气声唤了句,“音音,睡了没?”
帐篷内传出一点没有静音的“啵啵”声,是雅音的手机触屏音。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中,回了句:“在打游戏呢,差点就要睡着了。”
林别惜这才捞着裙子猫着步子进来,她盲抓到放置在帐篷边的包,解释道:“我没带换洗的衣服,裙子湿了,得回去一趟。”
雅音干脆地接她话,“你别再回来了,来回的半个多小时你还不如和他发展发展感情。”
“你一个人在这不怕吗?”林别惜有些犹豫,男人哪有姐妹重要?
“我又是不是你这个黑暗绝缘体!”她笑着点她眉心,调侃道:“我可是五岁就一个人睡了啊,还担心我呢。快点回去吧,别着凉了。”
林别惜拿着包,提至肩膀,低着头出去,“好吧,有事打电话。”
她刚探出头,追珩就从另一个帐篷走出来,他左手握着还没息屏的手机,劲挺修长骨节让人难以忽视。
祁陌特地留了一个帐篷的小灯,能照亮他们回程的路,昏灭摇曳的暗影在草地上移动,林别惜也说不清哪不对,脚一缩,抬起腿,发现自己腿上多了好几个红肿的小包。
追珩径直朝她走过来,低声询问:“怎么了?被蚊子咬了?”
林别惜摁了摁红肿的位置,又痛又痒,让人忍不住挠,比起蚊子咬,她感觉更像是被虫子咬了,巨毒那种。
她眉心一拧,“嘶”了一声。
祁陌回想起他方才说的话,“呵呵”低哼了两声。想追出来骂一骂他这副独我沉醉的样子,探出一个脑袋看到两人相对而立,两手飞快扯合了帐篷,关了帐篷内的灯,让出一片至宁至静的空间。
追珩单膝跪下来,微微昂首从下仰视她,轻声问:“我看看?”
林别惜抿唇点了点头,经过她同意之后,他掀开一点她的裙摆,露出一截白瓷肌肤,薄薄两侧往骨头凹陷的脚踝看起来似乎一手就能握住。
鲜明的几块红,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追珩从背包里拿出一瓶蚊虫叮咬喷雾,往她被咬的地方细致地喷了好几下,喷头出雾较多,豆大水流瞬间顺着皮肤滑落。林别惜为了让他看清楚点,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从上往下照着,偏黄暖光打在她小腿,看着视觉冲击力特强。
他力道轻柔地帮她揉开喷雾,确认每个被咬的位置都喷到了,喉间那点极力按捺的滚动让他甚至不敢第一时间抬起头。
“好了。”追珩声线冷质,带了点紧绷,没抬眼看她,直直起身单手捞起包,随意挎在单肩。
林别惜觉得奇怪,但没在意,拎着湿哒哒裙摆跟上他。才往前走了两步,就不受防撞上他停滞不前站立的后背。
“诶?”林别惜低吟一声。
不等她反应过来,追珩侧头单膝往下一蹲,反手捞着她到背上,林别惜下意识勾他脖子,顺着力道夹住他的腰。
“夹稳了?”追珩今晚声线格外低些,带点风吹入喉的沙哑磁性。
林别惜把头靠在他颈间,又稍稍抬起点身子,贴着他耳垂轻声说了句“好了”。
明显感受到身下的人僵了一刹,她老老实实握紧勾着的手,没再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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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别惜常常自嘲,自己以后绝对考不了驾照开不了车,她是个一上车就犯困的人,即使打着十分精神逗她和她聊天,她也能昏昏沉沉睡过去。
偶尔的清醒,是带着某份目的,刻意吊着自己的睡意。
代驾来得很快,她上车后已经困得不行,但因为边上的人是追珩,她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睡。
掐了几把自己的大腿,她极力刻意地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终于让痛感代替困乏。
司机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叔,见两人都是学生,多了几分聊天的兴致。
“两娃娃是高考完过来玩伐?”他拍了拍方向盘,停下车等红绿灯。
林别惜先应了声“是的”。
“南岭比较偏嘞,现在还没起来,游客很少,出行不方便的。这两天有电视台过来拍宣传片,请了好多明星啊,人一下子就多了。我今天进城,那商场边上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头,吓人得嘞。”
司机说话带了点口音,对林别惜和追珩这种从小就讲普通话没怎么接触过方言的人来说,听着有些困难。
林别惜一向讨长辈喜欢,她不想扫了对方热情的分享欲,也笑容可掬地回:“是啊,人多了就发展起来了。”
“那不是这样,来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南岭这地方你老年人来不跟旅游团很吃亏哒!景点和景点之间的距离特别长,公交车有时候也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