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看着陈染端着酒杯的侧影,姬扬觉得自己也非常需要喝一杯冷静一下。
在过去待了很久的那座梁氏大宅里,有着让人嫉妒的地下恒温酒窖,这是姬扬在能够自由穿墙和活动后发现的,等到姬扬几乎差不多对于所有的窖藏都了然于心之时,梁宣搬家了。
不是说这座新房子不好,但是藏酒就真的差的远了,只有一个小小的酒柜。
姬扬蹲下身,努力把眼睛贴近柜面,正当姬扬边看边回想喝酒的感觉以至于真有那么点飘飘然的时候,身后传来门响,姬扬扭头看到了醉意微醺的梁宣。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都想喝酒呢?
喝过酒的梁宣比起平日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姬扬潜伏在他身边已经挺长时间,每日里观察,自然注意得到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比如说此刻的眼睛就看起来无比浓黑,即使是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姬扬也不愿在这个时候去对视,就像是面对深渊,人类总有着本能的躲避与畏惧。
姬扬站起身,轻轻跳坐到吧台的高脚椅上,看着男人一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整栋房子开阔而安静,现在便好像特别寂寞的样子。
即使一直不肯承认,姬扬也知道自己必须要面对,这个男人究竟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呢?而且似乎还在为着自己恢复神识而持续努力。
姬扬努力回想自己的生平,根本找不出任何记忆的断档,那些文字或者影视作品中常见的失忆经历也都是有所征兆,可是姬扬不管如何努力,还是对于这个男人毫无记忆。
就连一点点提示都没有吗?见了情绪阴郁的陈染,姬扬本就难过,现在一向波澜不惊面如静水的梁家少爷也陷入到忧愁的情绪之中,姬扬觉得前途一片灰暗,回到自己的身体愈发变得遥不可及起来。
姬扬也觉得伤心和难过,还有愤怒,对于糟糕的自己,对于这操蛋的世界,可是愤怒是多么需要体力的一种情绪,姬扬在这三年里已经深入骨髓地感受过了,再大的愤怒也会被无尽的失望和难捱的寂寞所耗尽,只剩下深深的无力和绝望。
梁宣酒量明显不错,即使在外面已经喝过一轮,现在又一个人干掉了半瓶红酒,可是双眸依旧锐意不减,亮的骇人。
你是在为我难过吗?姬扬从吧台凳上下来,走到男人面前,然后坐在了男人的身侧。
不是姬扬想要自作多情,可是今天的梁宣在见过了病床上的自己之后就带着醉意回来,然后一个人默默续摊儿接茬喝酒,要知道这个男人的冷静克制和自律古板的样子,姬扬从墙上到墙下已经看得再清楚没有。
姬扬看着男人的侧颜,忍不住去想:阿染是不是也是这样难过,难过得让人一眼便可以看到那种仿若实质的情绪。
这样一个人人都想喝酒的夜晚是不是又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出现,在愤怒的时候,在伤心绝望的时候,在思念而不得的时刻。
陈染,请你不要放弃我,求你——
姬扬不记得男人到底喝了多少,只记得最后的最后,男人也没有醉的不省人事,而是自己一个人摇摇晃晃上了楼,甚至不忘洗澡换衣,然后才蒙头大睡。
姬扬回到梁宣的书房,墙壁上的电子屏发出幽幽的蓝光,屏幕中早已不见陈染的身影,只省下自己所在的那间卧室亮着一盏淡黄的壁灯,映照着自己瘦削的面庞。
本以为昨晚喝成那样的男人大概没有办法像往常那样叫醒闹铃,可是6点过后,梁宣依旧准时起床,洗漱过后神采奕奕的模样看不出丝毫疲累颓唐,倒是姬扬自己饱受纷杂情绪的困扰而分外无力。
不过今天还是有一些不同的,往常都是司机将车子开至门外等待,而今天显然是小秘书临时充当了这一角色,身后斜挎着棕色复古邮差公文包,活力满满的徐谦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姬扬情绪总算好了一点,凑到两人身侧,打算听听他们又要策划些什么。
“姬家最近正在筹划的那个拍卖公司进展如何?”
男人选了一条暗金色的领带,一边娴熟地系着温莎结,一边随意问起。
“一切都看似正常,发布会已经确定在这周三,随后有一个答谢晚宴,您要的邀请函也已经顺利拿到。”
“我要的那个女伴呢?”
“呃——”小秘书面露难色,其实不能完全怪他工作不到位,在过去几年的时间里徐谦从未在这方面出过力,以至于经验匮乏,第一次就折戟而归。“那个,高小姐好像误会了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拒绝了。”其实徐谦还是弱化了梁宣点名要的女伴的反应,被一个女孩子拍桌而起痛骂五分钟,险些辞职以证明对这种事的极大厌恶,经验几乎为零的的徐谦真是吓到了。
梁宣诧异地看了小秘书一眼,好像不能相信一向用的顺手的的助理竟然搞不定这样的小事。
“你怎么说的?”
“我就是说您让她周三晚上陪着出席一个晚宴,具体需要干些什么听从安排就好。”梁宣挑眉,示意小秘书继续重演当时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