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字试印
“枝头鹊起,叫断行人魂。”
“事已至此,何长叹而归京,呈事于上,又数日赋诗以记乌子虚云:天日终昭雪,万灵亦同悲。
“天下为之叹惋。”
一笔一划,甘棠在纸上写下话本的最后一段,并题上“枝头鹊”三字为书名,才收拾好纸张。
自前几日与左毓秀重新商定宣扬事宜后,甘棠便一直待在自己的知冬堂里,一边教着孟善祥,一边写起话本。
直至如今廿七,才堪堪写完。
掂量观望所用的纸张,甘棠预估这本《枝头鹊》可能有将近六千余字,若是刊印至少也要分为上下两卷。
足以称得上是长作。
甘棠也觉得自己写的话本可以过多,不过只是便于刊印的所书的《枝头鹊》,若要交与说书人则还需增字扩言转化为市井之言。
甘棠长长叹了口气,只觉得总算暂时了结一件事。
写话本的这段时日甘棠自己天天待在知冬堂里,甚至孟善祥陪孟夫人去立女户争孟家书坊,也只能让宛娘子一同陪着。
到底是麻烦许多。
“恩师,这枝头鹊里的考官计鹊真是可恶,乌子虚那般有才华被逼得家破人亡,幸亏最后被平冤昭雪。”
孟善祥看着恩师落下最后一笔,想起里面文中学子乌有乌子虚悲惨冤情不由得愤懑出声。
自甘棠写话本时,孟善祥就常坐在案桌一旁观看。
但看着文中解试考官计鹊仗势欺人,取士唯钱唯亲不唯才,将有才名的学子乌子虚解试名额强占卖与他人,还逼得要上状的乌子虚家破人亡,心中怒意不由而生。
孟善祥真恨不得穿进文中打一顿这个叫计鹊的解试考官,唯一稍显安慰的便是此事最终还是沉冤得雪。
“那计鹊最后不是也死了吗。”
甘棠看到孟善祥生气的小模样不由一笑,抬手便摸了摸孟善祥的头,“终年所望成一场空,也算恶有恶报。”
虽当初收善祥为弟子也有另怀他心的缘故,但在之后的相处中甘棠还是很庆幸收下善祥,善祥聪敏善学,极其符合自己心意。
想到此处甘棠眉眼轻弯浅浅一笑。
“可是学子乌子虚也被计鹊害死,爹娘闻之病重而亡,最后全家只有乌子虚未过门的妻子平安离去。”
孟善祥小声嘟囔着,仍有些慨然和对文中计鹊的厌恶。
这让她不由得想到孟家族人,之前去公堂对持时才发现娘病重也有他们搞得事。
虽说是小声嘟囔,但在颇为幽静的知冬堂里甘棠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更别说孟善祥就在她身旁。
甘棠闻之哑然失笑,连收伸起拳头低声咳嗽遮掩笑意。
“等过两日这《枝头鹊》就要被改成说书本,善祥现在有什么意见也可以直接提,多写一些这计鹊的死法备注其间如何?说不定正合人们心意。”
说着甘棠又从案桌另一侧抽出一张纸递给孟善祥。
“好啊。”
孟善祥一听到恩师说让自己来写计鹊的死法便欢喜地答应了,提笔便写死法如何如何。
《枝头鹊》里的计鹊太可恶,可恩师在写时却是简单几句,写在乌子虚沉冤时被下令日后处死,实在不解气。
甘棠看着沉浸在喜悦中的孟善祥,摇着头将纸张整齐,等墨迹晾干便用加厚瓷青宣纸将其包住。
“对了,昨日你左恩公送信邀我们去书坊看泥活字的试印,善祥可要一起去看?”
“好啊。”孟善祥听到更加欣喜,点头回答。
能够宣扬活字印刷一直是爹爹的期愿,孟善祥也自然不愿错过试印。
……
马车驶向北城更外处,并没有朝着朱雀大街的钟灵堂而去。
钟灵堂的制作书坊占地过大,在朱雀大街太费钱,所以一直在邯城北城之外的北郊。
北郊路不如邯城内,冬日也太过干燥,甘棠的马车行驶在道路时掀起一路尘土。
又费了好一些功夫,甘棠带着孟善祥找到左毓秀钟灵堂建在北郊的书坊。
书坊之外已经停留着好几辆马车。
甘棠一看,便知道左毓秀应是邀请所有参与之女,于是带着孟善祥进入书坊。
“姑娘可带了东家的信。”
刚进书坊甘棠和孟善祥便被一旁的书坊管事模样的人拦下,等到看过信才赔着笑,“如今书坊太过重要,还请见谅。”
便让人带着甘棠和孟善祥去找左毓秀。
如今的书坊内热气腾腾,左侧是匠人正往烧得正旺的窑中添柴,而另一侧则是匠人在大锅中用力熬煮,不停地往锅中倒入从窖中取出的泥活字。
完全不同于甘棠曾经在书中看到的使用雕版印刷的书坊。
不过甘棠也看过改良的泥活字印刷法,知道造泥活字需要用窑烧陶,然后将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