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无法补救
国。
她是一个已经被规训好了的妻子。
简臻顿感无力。
她明白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林淑燕曾经有过的不甘心,或许还有过的某些可以称之为理想的想法,全都被忘记了,林淑燕早就被磨平了作为独立个体的棱角,成为一道光滑的、布满尘埃和霉菌的家里墙壁。
墙壁除了被砸碎运出之外,是没有办法走出那个家的。
简臻在挂电话前同林淑燕说:“家里两个男人都不出面,要你一个女人拿出命拿出心来逼迫另一个女人吗?要传的是简家的姓,要娶老婆的是简家的人,却让你一个林家的人在忙活,妈妈,你从来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件可笑的事吗?你要是乐意在这种无聊的事情里熬干心血贡献生命,那你就这么做吧,反正我是不会重蹈覆辙的,我不会在乎简恒有没有后代,不会在乎简家是否绝后,不会为了可笑至极的无用概念要死要活。”
林淑燕觉得简臻疯了。
她慌慌张张地告诉简卫国:“简臻好像变了一个人,不知道在大城市里撞了什么邪。她说我们简家不应该传宗接代,她是不是想我们家绝后啊?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所以才怎么说都不肯拿钱出来,她就是要看着简恒娶不到老婆生不出儿子,她是嫉妒简恒吧?”
简卫国认同道:“应该是,她在意她的手,可能觉得简恒是男孩,又是一个正常孩子,心里不舒服了。她也不可怜可怜简恒因为家里有这么一个姐姐,受到了多少同学的嘲笑,她还好意思嫉妒了?”
林淑燕满脸懊恼,恨声道:“不知道她出去念书都念了什么东西,是不是跟了什么人学坏了。简恒也去念大学了,怎么不见简恒学得这么忘恩负义。”
简卫国也后悔了:“早知道她大学毕业的时候就让她回来,她在外面出名了有什么用?挣了多少钱有什么用?又没有进我们的口袋里,我们摸都摸不着。”
林淑燕很是怅惘,说:“是呀,离得这么远,抓都抓不住了。我们当初走错了一步棋,现在想补救都补救不了了。”
……
不管父母如何折腾,简臻都没有让他们霸占她的时间和精力,她硬是逼着自己将全部心思放在了工作上,由她负责筹办的漆艺展览活动如期进行。
简臻直接在她的账号里宣传整整一个月,所有关注她的人都看到了。
她的父母和弟弟也能看到。
简恒曾想过要请人去活动现场举横幅闹事,后因费用太高,且很容易让警察抓起来而作罢。他又没钱,胆子又小。
许是宣传做得好,又许是借了活动地点的光,第一天来参与活动的人很多。
活动展厅搭在一个人流量比较大的商场一楼,左边是漆器成品的展示区,如同在博物馆中,每个展品都有打光和简介,力求靠它们的美貌就能吸引大家的目光。右边是亲手尝试制作漆器的实践区,想尝试的观众们可以在现场报名,而后按照报名的次序被安排到不同的漆器师身边去,亲自体验推光、楷青等步骤,并且还可以花点小钱将自己参与过制作的漆器购买下来。漆器师皆是工作室的员工,她们定好了排班表,轮流过来现场帮忙。
范旻远也过来帮忙拍摄活动现场的照片。他联系了自己相熟的本地媒体,说好由他提供照片和稿件,媒体们则负责发布今日活动的报导,尽量为后几天的活动打好基础。
活动开展后约半个小时,商场的一位穿着工作服的女性走过来,似乎和范旻远很熟悉,拍拍范旻远的肩同他打招呼:“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吧?”
范旻远一派温和地笑道:“很顺利,谢谢你帮忙敲定这个场地。”
简臻就站在展厅边上,听见了动静,扭头看向范旻远和他的朋友。
范旻远察觉到简臻的视线,乐呵呵地朝简臻招手:“简臻,来这边。”
简臻便过去了,范旻远坦然地牵过简臻的手,为简臻介绍道:“这位是商场的沈经理,多亏她,我们才能在这里办活动。”
简臻忙挂上礼貌的微笑,说:“沈经理您好,我是简臻,非常感谢您的大力帮忙。”
沈经理也很礼貌:“简臻老师客气了,我哪有帮什么忙,就是按照正常流程向上级申报而已,是因为这个活动本身够好,领导才会批的。”
而后三人聊了一会儿天。范旻远在聊天的过程中一直牵着简臻,一直在将话题往简臻和沈经理之间引,让她们都不至于在不相熟的前提下聊天而感到尴尬。
最后沈经理意味深长地看着范旻远问:“简臻老师是……”
范旻远只回答:“是我的大学同学。她在大二时就去学漆艺了,很厉害,我和其他同学都不知道前程为何物,我们简臻老师就朝着远大目标高歌猛进了,所以啊,我一直以来都是在仰望着我们简臻老师。”
沈经理似乎了然,笑着点点头便离开了。
范旻远目送沈经理走远,扭头同简臻说:“沈经理人挺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