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败絮其中
简臻顺利去到另一座城市念大学。
简卫国很是勉强地答应下来会帮她交学费、每月给她八百块生活费,但简臻有点怀疑此举是否能坚持到她大学毕业。
所以简臻去报名了勤工俭学,每天下午到学校图书馆整理书本,偶尔听老师安排到实验楼帮忙打扫,挣那可怜巴巴的一个月五百块。钱很少,也总比没有的好。
还去申请了助学金,可是她和辅导员以及投票的班委们都不熟,只拿到了最低档的一千块。
不过还是那句,钱少总好过没有。
简臻的大学生活一派平静,无风无浪地到了大二第二学年,才出现了一点值得被她记住的波折。
那天下午的第一节课是毛概。
没人想上这种课,因此简臻舍友都逃课了,两个在宿舍里睡午觉,一个在早上就出门约会。
只有简臻孤零零地拿着崭新的、没有翻开过的课本去教学楼上课。她也不是不想逃课,可她觉得自己作为拿着学校给的助学金的学生,如果不好好上课的话,她心里会莫名地对学校过意不去,所以不管是多么无聊的课她都不会逃。
正在宿舍通往教学楼的小路上走着,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简臻!”
简臻停下脚步回过头,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从树荫下向她快步走来。
她近视眼又不爱戴眼镜,等到那人跑到她跟前了,她才看清楚来人是范旻远。
范旻远是简臻的大学同班同学,但两人不相熟。
简臻只在上课时看到过他,认得了他,其余时候两人毫无交集,甚至简臻都不记得有没有跟他说过任何一句话。
“有什么事吗?”简臻问,不太好意思地抬眼看着范旻远,眼神不自觉地有些闪躲。
“有!有事!我要跟你说一件事!”范旻远毛毛躁躁地大声回答。
简臻觉得他很奇怪,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哪怕只是看着,也能知道范旻远不是一个毛毛躁躁的男生,他平时挂在脸上的是一种淡定又潇洒的笑,说话是温吞水般的不慌不忙,哪位同学和他开玩笑或是拜托他做什么事,他也是一派成熟大人的风范,温和又冷静地面对。
从来没见过他着急,更没见过他慌张到毛躁起来。
简臻微微皱眉,说:“可是现在要去上课,快迟到了。”
范旻远结结巴巴地应道:“嗯,我知道。我,就是,想问你,下课后能不能,抽空听我说那件事?”
简臻的眉头皱得明显了些,她还以为范旻远要她去什么地方帮忙做什么事,谁知是只靠说就可以完成的事,她又问:“现在不能说吗?”
范旻远有点难为情,低声说:“时间上太赶了。”
简臻只好说:“哦,那好吧,我下课后在走廊尽头等你。”
然后简臻和范旻远并肩往教学楼走去。
简臻不想和他一块走,可没办法,大家都是走这一条路去上课的,总不能露出太过明显抗拒要和刚刚才跟她说过话的同班同学分开走。
范旻远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干笑着说:“呵,今天天气真好,对吧?”
简臻抬起一张被热得红扑扑汗滢滢的脸,看了眼前方没有树木遮挡的一小段路上的刺眼阳光,勉强应道:“……嗯,是不错。”
简直是过于好了,在室外待两分钟就能让身体里一半水分蒸发掉。
剩下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干巴巴地走路。
进教室时,简臻先进去,范旻远后两步再进去。
简臻暗暗庆幸范旻远还懂点避嫌,不然同学们之间如果有什么闲话,她可不知道怎么澄清。
教室里人很少,坐得稀稀拉拉的。
简臻照常去到她中意的左边的角落里坐着,范旻远则在右边的角落里。原本简臻以为她和范旻远这四年的关系都会像这样,离得远远的,风马牛不相及。
毛概课本来就不需要专心听,加之范旻远方才的奇怪举动,简臻全程走神,连老师说的一个字都听不见。
她想不出来范旻远能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要跟她说,还是三言两语说不明白的、要专门找个时间单独说的事。
慢慢地,简臻想到一种可能——范旻远可能是想劝说她加入哪个社团。
她除了在宿舍里会和舍友们说几句话、开开玩笑,在其他地方她都像个又聋又哑的人,听不到别人在笑,也不会附和别人的笑。
任何时候的任何社团在任何地方的招新,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
简臻无边无际地想,要是范旻远真的劝说她加入某个社团,她要不要答应?
她和范旻远那种校园生活的积极分子不同,她实在是不喜欢和别人交朋友,社团里一群人嘻嘻哈哈絮絮叨叨地做一些事的经历,她完全不想拥有。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玩得很好的朋友,亦即是说她早已无比习惯了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