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说来那棺材与迟问还算有缘,她在那上头把路笺咚了。
如今返回来找,也因路笺。
但今日此棺与迟问的缘分已尽,它不见啦。
兜了一圈无半点实质所获,三人在宁安村外吃了碗面,对付了午饭。
迟问与付风远来宁安村皆不为真相,是为肃飔养的鬼躯,但胡落尘非也,她是冲断案而来,故而这一上午于她而言,是满载而归。
她兴致极好,“有了这些线索,下午定能一举破案!”
“我相信胡姑娘可以。”迟问予以肯定,又夸了她数句,才道,“我与付兄本就是路过多两句嘴罢了,这案子既与三辰殿没有瓜葛,我俩也不方便再插手,祝姑娘一切顺利。”
言罢,丢下一脸不舍的胡落尘,两人再一次回了岁岁镇。
去取之前定下的眼镜。
付风远手头应该不算宽裕,那眼镜前天已给过了定金,今日付款时他掏的是纸币,数了数约莫是不够,便收起来,换了灵力代付。
迟问自是诚惶诚恐,赶紧致歉,“初来乍到,不知这边此物竟如此珍贵。”
“无妨。”付风远一点也不窘迫,掏钱,数钱,把钱又收回去的动作被他完成得十分从容,“启境生灵,少有眼疾,所以珍贵。”
启境治愈术很发达,除非是体质特殊,否则没人花那冤枉钱戴眼镜,她这副是找人专门特制的工艺品。
明明可以多一句嘴告知迟问这些,而三辰殿也有自己的医疗小组,但付风远只觉得没必要。
左右眼镜是他损的,他认。
本也不是很需要眼镜的迟问有些愧疚,毕竟这样的神仙性子,付风远昨天居然能开口提醒她三辰宵禁,实在需要感恩。
于是她又帮着人家再找了一遍柳溪,基本确定了那旧识与孩子的详情,至于这对母子谁是肃飔养的鬼躯,尚不敢断言。
眼看着一番折腾,大半天又揭了过去,在逃新娘决定回了。
三辰殿落于山巅,是个看日落的好去处。
迟问去日曜院走了个流程,正式蹭了个修仙的名额,然后顺着路笺昨日走过的那条小路,回了寝殿。
一缕花香溢上前来,辩不清楚具体是什么花的味道,只觉得“被牵着鼻子走”大概就是这般体验,迟问被芬芳引至梯桥跟前。
奇香之后,送来的是一番奇景。
路笺躺在路的正中,就悬倒在桥头,身后的梯桥越过山间直入另一端的神子寝殿,两边本无桥栏,今日却不知为何建了起来,还栽了满满一整片的花。
梯桥本就有些陡,路笺仰在第一阶,整张脸倒过来看着迟问,长发随意铺开,如瀑如缎,约莫是才刚解了那一头的辫子,青丝还打着卷儿,简直更添妖异。
似是怪谈里拦路的艳鬼。
他动了动,屈起一条腿,却没有起身,只问,“去哪了?”
迟问上前拨了拨他满地的头发,抛开长度不说,这发量都够她整组的同事填海了。
“去了宁安,就是之前跟你提起过的那个村子,肃飔在那养了个鬼。”她靠着桥栏坐下。
路笺穿的是一身与三辰殿很合拍的绸缎,晨金与夜蓝交织,算是他这几日里最素的搭配了。
但谁叫他躺在鲜花正中呢,小仙兽身上那股子异界感依旧不减,“养了个鬼,噢……你也想要一个?”
“倒没有,只不过……”迟问稍加斟酌,决定坦白,说觉着那鬼躯也许和路笺是同族。
“我不是妖么?”他反问。
迟问摇头,她不知道,路笺究竟是什么奇异血统,根本没人知道。
包括他自己,“唉,我道你知晓些什么,才那么急着把我甩了下来。”
“事出有因,情有可原。”迟问赶紧换了个话题,“你替我想想,那宁安的小孩,为何单留了七人的性命?”
“这有何难琢磨的,他既是要办喜事,又怎会拿死人的物什用。”路笺的逻辑惯是简单。
却是迟问完全没考虑过的方向,也难怪胡落尘不愿是妖物犯案,果然人妖歧途。
“若这般,倒是我绕弯子了。”迟问便又把话题拉扯回来,“你在这等我吗?”
她顺手理了理路笺的衣摆,趁机碰了碰他。
真是热乎的,早中晚他都是热乎的,就算是鬼,应该也是与那宁安孩子一样,是个混血的鬼。
“我在看月亮。”路笺仰着脑袋看天。
倒悬的姿势让他的喉结很是突出,栗色的皮肤顺着颈线延伸,截止在交叠齐整的衣领处,却格外勾人。
迟问挪开眼望了望天,天尚明,圆月就藏在空中,白色的,像是粉笔涂上去的一样,小小一个,可可爱爱。
“一觉醒来寻不见你这件事,常有。”他盯着月亮又说,“不必等,不会很快回来的。”
躺着说这些话实在太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