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
”他最后在她头顶揉几下,收回手搭在身侧,指尖轻叩木椅扶手静静看她,一句话将她点醒,“你现在的任务是——”
“备考。”
“.....”
她这才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距离十一月那场SAT不剩几天了,但写作仍是她的薄弱项,前段时间总在捣鼓相机,没有提前进行系统训练。
拖延症的确害人,可惜她目前改不掉。
像蔫掉的小草突然复活似的,她猛地坐直:“这样吧!我明天开始学。”
陆哲淮见她刚才那阵势,还以为她要筹备什么大计划,闻言差点被她逗笑。
要是再没人管她,她这试不用考了。无奈,他只好用强势这招对付她:“别明天了,就现在。”
原本悠闲的夜晚,盛栀夏实在不想埋头备考。
她目光闪躲,佯装正经地看一眼笔记本右下角,时间是晚上十点整。
“不早了,我得睡觉了。”她掩着心虚起身离座,作势要走。
陆哲淮轻易扣住她手腕,一手压在桌沿漫不经心撑着额头,审视的目光掠过来:“不是说失眠?睡这么早。”
“......”她被迫停下脚步,正经道,“已经治好了。”
“是么?”陆哲淮哼笑一声,“被什么灵丹妙药治好了?”
“......”盛栀夏淡定与他对视,张口就来,“可能,是被你好听的声音治好了。”
音落,陆哲淮带着探究意味望着她,眼睫微微垂着,语气柔和散漫:“我都不知道,我的声音还有这个作用。”
盛栀夏抿抿唇,假笑一下:“是吧,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这不是走近科学了么,探索未知。”
她想趁机挣开他的手,没想到被他越扣越紧,加重的力道扯得她往前踉跄一步,整个人差点倒进他怀里,幸好在前一秒勉强站稳。
陆哲淮放松脊背缓缓向后靠,另一手打开抽屉拿出一沓横线纸,钢笔也给她备好。
她定睛一看,横线纸上居然有几排打印好的英文字体,似乎是往年的写作题目。
他到底什么时候准备好的?真想让她立刻动笔就写啊,可是她现在脑子一片空白。
“探索未知的第一步是储备知识。”他将钢笔递给她,语气淡然,压迫感却无形散发,“写吧,自己算着时间,写完我给你批。”
“......”
这个试她突然就不想考了。
…
一直磨到凌晨一点多,盛栀夏绞尽脑汁,总共写出五篇作文,但每一篇都能被他圈出好几处语法错误。
她口语确实很好,但换成书面表达就错漏百出。
另外也有太久没动笔的原因,重点知识都忘得差不多了,有些生词拼出来还缺了几个字母。
写半天差点写出几个笑话,她甚至不想去考试。
但陆哲淮尤其耐心,一点一点重新教她。
之前一直在看电脑,他那副眼镜还架在鼻梁上,没有取下来。
银丝眼镜、清峻的侧脸线条、深色家居服、洁净凛冽的木质香,以及他批改时游刃有余的笔速,这些元素叠在一起,一股成熟沉稳的气质隐隐散发。
钢笔在灯下泛起金属光泽,一双很好看的手掌控着它,纸上墨迹有深有浅,松弛有度,笔锋潇洒。
盛栀夏趴在桌上看他,下意识舔舔嘴唇,带着愧疚问他:“你不笑话我?”
“为什么要笑你?”他仍在纸上写着,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
“因为都是一些低级错误,换作别人肯定要笑我。”她有些泄气,还有点自我怀疑。
陆哲淮写完一整行,放下钢笔转头看着她,目光温沉如水。
“那是别人,不是我。犯错不算什么,只是你现在不太擅长,但没人能说你是傻瓜。”
盛栀夏眨眨眼,不像听完一番话,而像含了一颗糖。
“那,如果有人说呢?”她试探地问。
陆哲淮与她对视一会儿,曲指在她额上轻叩一下。
“有我在,不会让人说你。”
-
这个凌晨,盛栀夏第一次学习学到倒头就睡,困得脑袋发懵。
她没骨头似的趴在桌上,呼吸浅浅,纸页乱糟糟地铺在桌面上,两种字体以不同颜色重叠。
陆哲淮将桌上的纸笔简单收拾一下,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带回单独的卧室。
月光轻轻浅浅洒落床沿,他为她盖好被子,关上房门,自己回到书房,开一盏小灯,拿起笔,为她写下新的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