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警
大足元年,九月初四,辰时。
神都,魏王府。
面色惨白的七娘伏于塌上,瀑布般的长发如流水般浸漫了床铺。床铺上所绣紫薇花已经被不断扩散的殷红盖去,即便开了窗,满屋子的血腥气也久久不能散尽。
“幺娘,圣,圣人的旨意......”塌上的七娘背靠软枕,唇色泛起死灰,双目半阖不阖,吐出来的话语断断续续,似是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没有圣人的旨意。”床边与之面容神似的女子将其揽在肩上,咬牙切齿回道。
“那...阿耶...”
“也没有。”
七娘突然轻笑起来。
“圣人下旨杖杀了我腹中孩儿的父亲,阿耶又杀了二哥,他们竟,竟不肯再给我一个了断?”
幺娘咬唇摇头,握着七娘的手啪嗒啪嗒落泪。
“何不,昨日就赐下毒酒,还,特来告知我...害我,遭这珠胎毁月之苦。”七娘笑着,却满脸泪痕,“莫不是圣人怕毁了自己的清誉,落得后人非议......她屠了这么多李家人,竟还会怕这个?”
“七娘莫要口不择言,隔墙有耳......二哥就是这么死的。”
“将死之人,怕什么。”七娘想抬起手,却使不上劲,便抽动手指,轻敲幺娘的手背,“幺娘,你说我们家的女子,是不是克夫啊。”
“姐姐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说笑。”幺娘紧拢着她的手指,生怕这一松手就落下去了。
“呵呵呵......”她抽着气咳起来,脸色愈发难看,“幺娘,你我为双生女,你要...代我活下去。”
幺娘将脸埋进怀中人的发顶,呜咽着应道:“你我本为一体,你这一去,叫我如何独活?”
“这神都的三年,战战......兢兢,寄人篱下,真是漫长啊......”七娘嘴唇蠕动,“简直,比房州还不如。”
“是啊,我们从出生起就颠簸流离,十四岁那年迁回神都,以为能过上好日子,却不想竟比房州那偏远闭塞之地还要生不如死。”
“幺娘,替我向爷娘尽孝。哈,这十几载算是走到头了。愿,来生,莫要再投身......”
七娘目视远方,眼里没了神采。
床单被褥上的血迹不再外扩,幺娘放下了七娘的手。
......
怨十里之无香,琼萼调春,忿双童之秘药。女娥篪曲,重碧烟而忽去。弄玉萧声,入彩云而不返。呜呼哀哉!
.......
“唔......”
盖尔揉了揉眼睛,感觉有些头疼。
“你又做噩梦了?”
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盖尔脸侧反着光。
天应该已经亮了,只是这房间被避光窗帘裹得密不透风,仍是一片黑黢黢的。
“也不算噩梦......什么叫又啊?”
DIO伸手抹掉盖尔脸上的水迹,“你睡相有多差没自觉的吗?十天晚上有九天晚上会说梦话,有时还会不甘地怒喝。真没想到你也有那种愤怒嘶吼的时候,在你醒着的时候可看不到呢。”
盖尔捂脸,“......你都不睡觉的吗?”
“有时会盯你一晚上。”
“不要再说了。”盖尔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DIO没有人类的羞耻感,总是面无表情说一些正常人不会说的话,盖尔有时甚至分不清他是在调情还是叙事。
她在DIO胸肌上蹭了一会儿,如同下定决心一般,一个蹬腿从床上翻起来。
今天要去空条家家访。
“哦?今天不赖床了?”DIO侧躺着调侃道。
盖尔从衣柜里抽出一条端庄的白裙套上,“不赖了。”
DIO跳下床,从梳妆台拾起一枚梳子帮盖尔盘起头发。
他是一个极为手巧细心的人,一边给她的每一缕发丝抹上玫瑰味的护发油,一边分好发包,编三股辫作盘绕装饰用。
固定好所有头发之后,还在首饰盒里挑了几只同色系的珍珠发钗,搭配好了帮她簪上。
梳妆完毕,DIO低头跟她讨了个热烈但还算柔和的早安吻。
绅士,博学,美丽,还有这仅针对她一个人的温柔......
产生这种想法,她算是彻底堕落了吧 。
盖尔骑在希克斯尼尔身上甩脑袋,想把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
“吁——”六只马蹄奔上云霄。盖尔捂着自己的心口,坐在马背上不断深呼吸。
......
盖尔隐身降落在空条宅附近。下马敲开了这间豪宅的门。
“啊啦,你就是承太郎说的那位老师吧。快请进。”开门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美国口音的娇俏女性。
“打扰了。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