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上,抛开这些,他与赵书记还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但现在,赵立冬已经开始拿他当清除异己的趁手利器了。
不,他既然投靠赵立冬,那么派别之间相互攻讦也是正常的,准确来说,他被赵立冬当成了捏住卖身契的家奴。
时代在变化,他不得不为自己寻求向上的阶梯,没有背景的普通人只能投靠一个背景,否则就带着一身伤病和并不丰厚的退休金接纳迟暮,憾然结束职业生涯。
这一切无可厚非,他想,世事如此,不是所有的冤屈都能被看见、被声张的,只要那些污水还没有淹没他胸前的警号,就没什么不能做的。
现在,赵立冬有些过分了。
曹闯来之前,擦了擦摆在桌台上的警院合影,修复过的照片,色彩过于浓艳死板,每个人的脸上都被花彩颜料涂抹得看不清五官,他看到了同寝的兄弟,也看到了严肃的教官。
他们都在审视他,那照片里的人仿佛突然活过来一样,整整齐齐地盯着他。
这个一石二鸟的计划,这个由徐江设计、由赵立冬支持、由他具体执行的计划,操作性很强,只要黄翠翠和骆驼还击,哪怕一下,他都有充分理由将其击毙。所以他一直有意催赶着二人往郭振的方向走,届时无论是误伤还是挟持,都能在他的操作下“误杀”郭振。
他们特地选了一个西萍县武警集体参加省级对抗赛的日子,拖慢他们的脚步,给黄翠翠与郭振正面交锋留了充足时间,一切安排妥当,曹闯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他一遍遍说服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进一步副局,日后自然前途无量。
他伪装骆驼弹道,偷袭郭振不成,立刻换了个位置,调转枪口,层叠破旧的台阶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能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那里,曹闯毫不犹豫地举枪射击。
他没有看见应该出现的血花,而是听到徒弟李响那利落的飞扑和急促的呼叫:“趴下!”
曹闯的大脑空白一瞬,下一秒,心脏似是被一只肮脏的巨手狠命攥紧。
黄翠翠身后是一扇建了一半的大窗口,低矮的墙体尚不及人小腿高,李响扑过去保护证人的一瞬间,也将黄翠翠顺势推抵过去,用力过猛的惯性令他一时间没能住脚,整个身体越过残垣,竟沉沉地向楼外沉坠下去!
*
“欸?欸欸欸!”
李响的皮衣在她掌心一划而过,他那个飞越烂尾楼的姿势实在太过清奇,她重伤未愈的左手抓空,右手只碰到他的胳膊。
好在人类进化至今,长个手就是为了抓东西的。
李响精壮的小臂从她手中滑脱,最后俩人的手掌成功勾在了一起。
“啊——”她的惨叫声响彻云霄,“李响!你抠我肉了!”
怎么回事啊李警官?你看着二楼就想往下掉是吗?坠楼行为刻进你DNA里了是吗?!
救命之恩当场报还,以后她黄翠翠和李响就是共轭救命恩人关系。
她半个身子扒着墙面,以免自己也被拽下去。这已经是她能力的极限了,重力从不跟人开玩笑,体重差距摆在这,拉不上来就是拉不上来。
“有人吗?过来帮个忙啊!”她瞧着慢慢滑下去的李响,气愤道,“你在干什么?你松什么手?给我抓紧!这个时候别搞什么英雄无畏勇敢牺牲,这个姿势摔不死你,只能让你下半身瘫痪,以后跟徐雷一起玩双人轮椅漂移!”
“黄翠翠!你闭嘴!”李响咬牙切齿,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指缝间流下,划过分明的手骨,与手背青筋相互交缠,最后隐没在袖口中,暗暗流淌。
一个浑厚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她的身侧:“李响,把手递给我!”
她完全没料到曹闯会来,于是捞人的主力转移到皮衣曹队身上,安欣气喘吁吁地赶来,胸口剧烈起伏,扶着战友的肩,问道:“响,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你那边呢?”
安欣指了指走廊尽头被五花大绑破口大骂的骆驼:“按住了,郭振也铐了。”
骆驼被拎走前还不松口:“黄翠翠!叛徒,你他妈个臭biao——唔——!”
一个女特警听不得这种话,抬手脱他的袜子塞他嘴里。
“呃,黄翠翠,”又一个人叫她的名字,“刚才多谢你。”
她无力地挥挥左手,没说话。
“你伤得严重吗?”李响内疚地挤出歉意微笑,试探问道,“我,我能看一下吗?”
她护着自己的右臂,呵呵道:“你这算是,罪犯回访案发现场吗?”
他咧开的唇角放下来,板着脸,和安欣双双抽出手铐:“看来是不严重。”
“嗯,”安欣赞同,“铐了吧。”
黄翠翠:……
*
取了骆驼和郭振的口供,师徒三人马不停蹄带人赶回京海,随李响一同回来的,还有他在抓捕现场偷捡的一颗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