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五凑到英子身边,问道,“张彪说,有新线索啊?”
“是,香江那边给安欣寄了一份文件,里面有张便签,写着……”英子的声音压得极低,“如果要曹队的名誉和清白,就把文件扔掉,如果要真相,就打开看。”
“安欣选择什么了?”
他选择真相,然后充满失望。
“所以就……就所有的过错都是师父一个人背吗?证据里明明白白的写了,徐江给赵立冬行贿三次,时间地点物品都清清楚楚……”
“是!是写了,”安长林打断他,也带着不甘愿,“赵立冬也承认徐江送过,但他说,他没有收,全部当场退回了!”
“那么在哪呢?”安欣追问道,“足两的黄金十二生肖在哪?徐江的财产里有找到吗?”
安长林咬牙沉默,黄金会被熔化重锻成任何形状,藏在任何地方,只要赵立冬咬死退回,死无对证,上哪去查。
“就这样了,是不是?一周,就查完了?尘埃落定了?定论了是吗?”安欣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他用力地张目,防着辛酸的眼泪落下。
“我之前,问过黄翠翠,问她相不相信赵立冬手里的录音,她说她信不信无所谓,领导信了,就是信了。”安欣蹭了一下鼻子,审视的目光大胆落在孟安两人身上,“她指的是哪位领导?安局长?孟书记?”
“够了!”孟德海不怒自威,双眸如虎,教训道,“安欣,你是一名警察,没有证据,不要妄下定论。”
领导,自然是比赵立冬还高的领导,安欣嚷着捅破天的架势,那就一路查下去,查到大会堂里又怎么样,领导们害怕天塌地陷,这样昏暗的天地,那就让它塌陷去吧。
那么省里的高官要查,之前下到省立的检查组要查,给检查组巡查报告上盖章的通过的领导,是不是也要查?他们都是当下经济建设的中流砥柱,主持着几千亿的项目,是不是都要下马,是不是都要无限期停止?等着项目吃饭的无辜百姓,是不是就因着京海市的一个黑警,捧空碗饿肚子?
好,可以说忍受一时的剜肉之痛,是为了解决长久的附骨之疽,那这群人结成了利益共同体,现在又拿不到赵立冬违法犯罪的切实证据,用什么来跟他们碰?脑袋吗?生命吗?
孟德海俯身,扶着办公桌,他的身影映在书柜玻璃上,虚虚实实。
“安欣,黄翠翠尽了最大的努力,我们也是。”
“那师父呢?”安欣不依不饶,“赵立冬和徐江要杀你,师父临死前留下的这句话,怎么说?”
回应他的是良久的退避,两位局长纷纷背对着他,缓缓说道:“明天,你师父下葬,穿便装,早点去。”
雷声滚滚,气压低闷,墓碑旁开出朵朵黑色伞花,他不是烈士,也没能进入烈士公墓,刑侦支队的警员们只能身着便装送他最后一程。
有人低头哀伤,不知是哭曹闯,还是恨不公,或是惧自己的前途命运。
李响喊过三鞠躬,紧紧咬住后槽牙,舌尖被他吮得发痛发麻,最后,他还是破例张口,每个字都列队从唇间踏步而出。
“京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全体都有——!”
所有人支起腰背,双足跟并拢,双手紧贴裤缝。
“立正——!”
“敬礼——!”
攒了多日的阴云终于撒出雨滴,水珠落在曹闯的墓碑上,走过石头的纹理,划过篆刻的名字,将他刷洗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