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
那日罗妈妈回去之后,听说锦霞院里砸了一个茶杯,之后傅宓再过去请安,每每都必受到陆氏如针跗骨般审视的目光,不过她也乐于装作不知,同以前一样乖乖巧巧,笑意盈盈。
自打重生以来,傅宓便改了贪睡的性子,每日天未亮便起了,先偷偷在房里练上一套八段锦,前世请清玄老人救治百里洵时,清玄老人见她体弱气虚,便教了她这么一套强身健体的拳法,果然后来她身子好多了。
只是如今这是在傅家,她不能堂而皇之的在院中练习了。
傅宓这日刚练完拳法,展桃便轻轻叩门:“姑娘可曾起了?”她应声答了,因身上热汗淋漓要了水沐浴后,丫鬟们听声鱼贯而入,她端过盐水仔细漱了口,又伸手拿过春樱手上的热面巾,细细擦了脸后便端坐于镜台之前,少顷,长发绞干,春樱拿着木梳,轻声问:“姑娘今日想梳什么髻?双螺髻可好?”
傅宓摇摇头,今日她要出门,双螺髻看起来太显小,看向镜中:“今日梳垂挂髻吧。”春樱闻言开始动手,青丝柔顺,几个缠绕,一会便成了。
她如今年纪尚小,所以并未让丫鬟上妆,不过用了点雪花膏润肤,却见镜中少女,梳着最平常不过的垂挂髻,发间戴着宝蓝点翠珠钗和绞银丝蝴蝶流苏,简单如斯,反倒显得她黛眉敛雾,双瞳剪水,气质沉静。
更衣完毕后,她披着披风,带着春樱和展桃两个丫头去给傅老夫人和陆氏请安,因着前一日已经报备了出门之事,管家早早地就命人准备好马车,在傅府门口候着了,主仆三人先后上了马车,朝着上京最大的首饰店铺瑢宝斋而去。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前世她对白家一直也不怎么亲近,平日过节均是由陆氏准备的些礼物随意带过去,这一世,她要好好保护白家,既然决定要修复和白家淡薄的关系,自然事事要亲力亲为,这次要好好选几套首饰了,说起来她还是要感谢陆氏一直装得贤良淑德,面子上不曾克扣她一分一毫。
不过实际上,她的用度走的却并不是公中,而是她娘的嫁妆。
当年外祖父家怜惜女儿,倾半数家产给白氏陪嫁,一共是一百二十八台嫁妆,另带上京繁华地段店铺六间,城西良田百亩,庄子四座。
而前世她出嫁时,陆氏告诉她,那六间铺子因经营不善,早年就倒闭了,而城西的良田因土质突变,产不出庄稼,最后只能贱卖了,这话,也只有前世的她,傻傻的信了!
即便她出嫁时也是一百二十八台嫁妆,不过价值,却不及她娘嫁妆的半数!
这一世,属于她的,她一定会让那些人,给她如数吐出来!
转眼便到了瑢宝斋楼下,门口的伙计一见下来的姑娘,衣服样式虽简单,但那料子可是上等的云丝雪锻,再看那腰间品质极佳的羊脂白玉佩,就连一旁的两个蓝衣丫鬟,也是打扮的娇俏可人,便知是出身大户人家出身了,紧接着便满脸带笑的就迎了上去,能站在瑢宝斋门口做事的人,自然都是有一双毒眼的。
“姑娘,您里面请~里面请~”跟着伙计一路上了二楼,瑢宝斋的赵掌柜便迎了过来,恭敬笑道:“原来是傅四娘,不知四姑娘这次想看点什么?”这赵掌柜也是个能人,据说十年前这瑢宝斋原本是快倒闭的,他便给盘了下来,精心经营,不到一年,居然就做得有声有色,几年间就成了这上京城最大最全最受欢迎的珠宝铺子了。
傅宓敛眉一笑,抬步顺着柜台缓缓移动,她看了一圈,只看中了一对景泰蓝红珊瑚耳环,那耳环做工精巧,娇俏雅致,最适合她那个热情爽朗的舅母了。
不过今日可不光是挑耳环,她走向柜台: “赵掌柜,除了这柜上的首饰,您这可还有其它的?要端贵大方的,最好是整套的头面。”
赵掌柜听她这话,像是突然醒悟,拍头笑道:“有有有!昨儿个刚到了几套新头面,我老糊涂了,忘了拿出来了。我这就让人拿去。”
半刻,几个伙计将几套头面放在柜台上,待伙计走后,傅宓开始走近柜台细瞧,果然都是十分不错的,转而目光就落到了一套红宝石珍珠点翠头面上,指了指它:“这个给我包起来。”
接着她又挑了一只羊脂玉百子如意纹手镯和其它几个小物件儿,挑好以后,她仰头对着赵掌柜说:“赵掌柜,这些首饰我先寄放在您这,我现在要从您后门出去一趟,待会回来再拿,这件事儿,还请您莫要告诉别人。”
赵掌柜见她言语恭敬有礼,神情恳切,抚须笑:“四姑娘请放心,别的我不敢保证,只我瑢宝斋向来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客人的行踪的,你便安心的去办事吧,来福,你送四姑娘从后门走吧。记得给姑娘备好马车和马夫。”闻言的来福开门恭敬应声。
“四姑娘,请跟小的这边来。”
傅宓见着赵掌柜安排得如此妥帖,心中不由感叹,怪不得前世说这瑢宝斋做生意有头脑,掌柜的行事稳妥,守口如瓶,果然是极为聪明之人,也难怪这瑢宝斋能一家独大了。
“如此,多谢赵掌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