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
东陵这一年的雪,一直下到了年后,因着大雪,这个年并不怎么热闹,这一日是正月初二,街上行人不多,傅璟傅宓二人正去往白家拜年。
白家早早的就知道傅家兄妹今日要来,下人们各个都伸长了脖子在门口候着,辰时刚过,就看见了傅府的马车正朝着白府而来,几个下人赶紧迎了下去。
傅璟傅宓二人跟着白家管家宋伯到了白家老太爷的院子,还没进院,就见一个身着大红色绣金线联珠暗纹劲装,踏黑面青底卷云纹锦靴的少年迎了上来。
“一年不见,表哥可好?表妹已经长成二姑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矮冬瓜了。”他丝毫不顾及傅宓越发收拢的嘴角,笑意吟吟,踏步而来。
白家这一代,人脉凋零,又有着素不纳妾的家训,白世霖就是白家唯一的嫡子了,他根骨清奇,资质极佳,心思奇巧,今年恰好是鲜衣怒马的十四岁,一杆长枪耍的那是行云流水、刁钻古怪,若不是实战经验不足,怕是他爹骠骑将军白峰也未必有十足把握防得住。
她忘了,十四岁的白世霖,还不是那个一身肝胆照乾坤的白家将军,而是这上京城一等一的毒舌小儿。
傅宓被他哽住了,气极反笑道:“表哥这么说,怕是忘了你是白家最矮的男子了?”
傅宓的个子实在算不上矮,只是白家骨量修长,几乎人人八尺有余,对比之下,她就显得娇小许多,小的时候,每每来到白家对小小的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还好如今她已经长开了,身高已经与白世霖相差不大了。
白世霖听这话瞪圆了眼,把着扇子,惊奇看着她:“哟!我说表妹,你刚刚这话可有损你名门闺秀的行事作风啊,你不是一向最为守礼端孝的吗?怎么,这一年,不光是身高长高了,这气性也高了,倒是有点子我们白家人的意思。不错,有长进。”
心里却感到不可思议,这软糯的小古板,居然学会呛人了?
以前只要他一逗她,她从来不苟言笑,却还得佯装正经说一句:“表哥此语不雅,慎言!”
然后给他耳朵里灌什么礼仪廉孝,实在是无趣得狠。
“混账!谁让你这么跟你表妹说话的!”一个白眉长须精神奕奕的老人站在门口怒道。
傅宓一见他赶紧福身道:“外祖父。”
白振山淡淡嗯了一声,转而看向一旁正欲遁走的白世霖又道:“怎么,你又打算逃去哪,不是一早就嚷嚷要和你表哥比划比划吗,一会吃完了茶,让爷爷也开开眼,看看你那回马枪练得怎么样了。”白家这个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他老子白峰都得让他三分,唯独见了白振山这个爷爷,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逃得飞快。
白世霖收住了伸出去的脚,小声道:“比就比,谁怕谁!”又见白振山胡子一翘又要发怒,赶紧双脚并拢,站直了身子:“好,等会请爷爷多多指点孙儿。”
白振山这才点点头看向傅家兄妹:“行了,都进来吧,你们外祖母等得着急了都。”
一行人跟着白老太爷进了中堂,一进门,高堂之上端坐着的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就忍不住站起身来,激动地喃喃:“我的儿,总算把你们盼来了。”
“不孝外孙儿(外孙女)给外祖父外祖母拜年来了,愿外祖父外祖母松鹤长春,寿山福海,如意吉祥。”傅璟傅宓俯身跪下磕头。
“哎!好好好!好孩子!赏!”白老夫人扯起傅家兄妹,热泪盈眶道,一旁的贴身妈妈赶紧递过托盘,老夫人掀起盘上的红布,拿起一块羊脂白玉镂空梨花玉佩放在了傅宓的手上。这块羊脂白玉佩同傅宓之前那块可不同,她之前带的那块,只是品质上乘,这一块不仅是极品玉质,而且雕工精巧细致,贵重至极。
白老太爷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冲着他们点点头,从旁拿出一把剑给傅璟,傅璟恭敬的接过来,微微用力,剑身出鞘,清亮的剑光顿时晃花了眼,面上露出一抹惊喜,高兴道:“谢谢外祖父。”
这把剑名为惊鸿,这还是老太爷年轻时候的佩剑,剑锋三尺三,重七斤二两,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这把剑放在我这,是浪费了,如今你学成归来,正缺个趁手兵器,我量那清玄老头也舍不得给你什么好物件,就把它拿出来给你了。日后拿了它,记得帮外祖父多杀几个敌人。”白老太爷抚须笑道。
“是,璟儿定不负外祖父重望!”傅璟弯腰神色凝重。
傅宓转身从一旁端着盒子的春樱手里拿过一条绛梅色萱草拱凤蝶纹抹额,双手递给白老夫人道:“宓儿手笨,只亲手绣了一条抹额给外祖母,还望外祖母莫要嫌弃。”
堂中一位眉目温柔,气质如兰的妇人看着那条抹额道:“娘,您瞧瞧这抹额,那凤蝶栩栩如生,萱草形态灵动,可见孩子用了心的!”
讲这话的是白家主母,白峰的夫人宋氏,出身八大家之一的宋家,也就是白家兄妹三人的母亲。傅宓却知道这位舅母看起来心地慈善,为人温和,但实际上刚烈不屈,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