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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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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卜的盲人半仙说,“缘续人灭,天命不改。十年便是十年,二十年便是二十年,不少一分,不多一毫”。

她不信,于是重生像是白费功夫地走了一遭。

尽管父兄带足了兵马,却依旧死在了北大河的滔滔江水之上。

父兄死后的第三年,她的夫君在她眼前从马上摔下,头重重地砸在石块上,四面的箭穿心而过,血溅满了整片草地。韶清歌不顾一切地奔向他。

“储司元……你不要丢下我,求求你。”她跪在他身边,眼泪落在他血迹斑斑的脸上。

“你来了……”他冲她笑,血缓慢地从他的嘴角滑落,最后滴落在她的裙摆上,晕开,“别哭傻瓜,不好看了。”

她拼命地摇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清歌,我与牧安总让你为难。”他说话断断续续。韶清歌愣住,她不知道储司元为什么突然要提这个。

“对不起。”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不明所以的愧疚。

他的手抬起来,最后收回去在衣角那儿蹭了蹭,“我们回水和居,好不好?”

储司元又一次在她的面前闭眼,甚至是一模一样的死法。十月的雪和逐渐冷却的双手,漫天的葬花之后,她从梦中惊醒哭泣。

她同前世一样“死”了,死在明帝二年一月。同年三月,储氏现任家主储昀承迎娶池家幺女。她从死到生,从韶清歌到不知姓名的池家女,和前世一样住回她和储司元从前的居室。

“韶清歌,喜欢我……让你很为难吗?”他抱住她,声音闷闷的。他把额头抵在她的颈窝,这是他这一世唯一一次抱她,抱住了就不肯松开,“对不起,你就当我是疯了。”

“阿承早些回去休息吧。”她轻拍他的后背,推开了他。她想她应该对储昀承更好一些,但有时候尝试示好比淡漠应对要难做得多。

临了,她又一次闭上眼睛。那天他抱着她冰冷的身体在雪地里哭,然后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经年的辛苦、嫉妒和爱。他陪她度过的十年,比她爱上储司元更久一些。他替储司元成为了名扬四方的统领将军,替他守卫着兆徒,替他守着她。但这十年间他们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一个拥抱。

她对他有些愧疚,但也仅仅是愧疚而已。她满心满眼的,也只有储司元一人罢了。

倘若重来一次她和储司元能相见错过,她回牧安,他留兆徒,是不是就算是割断了前缘。缘断了,人还会灭吗?如果她的消失可以让储司元平安顺遂,让父兄无忧无患的话,那一切又有什么所谓呢?

她真的醒了,站在凤阳酒楼的门口。因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所以睁开眼时她下意识地把头上的幕篱往下压了压。

“小姐……”九月正疑惑地看着她。

“无事。”韶清歌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她记得她今晚应该和池子游在酒楼相见,他因忙于议事会晚上许久才抵达。

在此之前,她在二楼的厢房里等他,那是她和储司元意外相见的地方。

她思来想去,最后加了一倍的价钱和掌柜要求换了走廊尽头的大间厢房。这间厢房分成两个隔间,中间用屏风相隔,韶清歌看了片刻,挑了靠近窗户的那半间坐下。

池子游在她来之前便定好菜肴,她们只需要坐着等菜上桌,但她没有胃口。菜上齐了,她往九月的碗里夹了一个冒着热气的鸡腿后便放下了筷子。

思索了片刻,她还是觉得不妥。“九月你吃得快一些,吃完我们去找池子游,送完密信就回牧安。”

九月扑闪着眼睛,不太明白小姐的心思。不是说要去参加兆徒的世家大宴吗?怎么突然改了主意,“明日兆徒的世家大宴不去了吗?”

“听我的,我们今晚就回家。”

九月懵懵地冲她点头,然后埋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这一年是昌帝在位九年。

六月,长姐有孕却时常咳呕,母亲连夜离家照顾她,父兄忙于战事无暇抽身,而两个弟弟又实在年纪太小。

无奈之下,她奉命替父亲来兆徒城走一趟,虽说打的是挑选联姻世家的名号,但实际上却是来此给和韶氏有利益来往的世家大族递些关于皇室的消息。父亲给她的原话是“看仔细些,若是一个也看不上那是最好,从北大河坐船回牧安,岸口有自家的船”。

“那我怕是第二天就回牧安了。”韶清歌笑道。

她原以为自己会像父亲所说递完消息,敷衍地和他人相看一番就能顺利地从北岸口上船回家,但不知那时兆徒城的统领军有些什么毛病,硬是说最近有流寇逃窜入城,没抓到人前不许任何人离开兆徒地界。

于是在兆徒的第一天晚上,她遇上了储司元,第二天的世家大宴上,他们又再次相遇。她想如果当时真的能顺利离开,也许就不会有后面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了。

“司元,你喜欢我什么?”

“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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