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9

如墨色一般幽深的是一望无际的海，海水漆黑冰冷，随时都会吞噬人的意志。无法逃离，无法退缩，叶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不知该去向哪里。

冰冷的海水灌入他的口中，涌入他的肺腔，几乎让他喘不过气。在这样的环境里，只会让人陷入无尽的绝望。

他漫无目的地游着，妄图找到终点。然而无尽的黑暗将他吞没，推向更遥远的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的体力几乎要耗尽时，在一片黑暗之中，一束光亮蓦地出现。它刺透了无尽的长夜，照亮了他的一双眼。那一瞬间，冰冷与绝望离他远去，包围他的只剩下温暖与明亮。

叶琛猛地睁开眼，窗外是微亮的天际。

从诞生之地回来之后，这还是叶琛第一次做梦。神原凛曾说，自己只有在触碰到与失去的记忆有关的事物时，才能够破解封印。

梦与记忆有关吗？它能够帮助自己找寻真相吗？叶琛毫无头绪。

叶琛能感觉到，自从神原凛将他体内的封印转化后，他的胸口处，总是涌起灼热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他的胸口。

现在回想起和神原凛的相遇，哪怕只是一缕残念，叶琛也觉得震撼。那可是神原凛，三百年前的战神，他何德何能与之见一面，甚至还进行了对话。

没想到那位如神祇一般的人物，竟然会和魔女相爱。与当年有关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去，这背后的辛秘恐怕无人再知道了。

叶琛突然想到了清水绫奈。如果魔女被解决之后，那他的任务就完成了，他也没有必要待在这里了，自己是否还有机会见到她呢？

似乎每每想到清水绫奈，他胸前的炽热便会愈渐滚烫几分。

很快，叶琛被卷入更深层的梦境中。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黑烟四起，刀光剑影，血肉横流。而在这一片诡谲的萧条之中，安静地矗立着两个人。

他们就这样注视着彼此，长久的沉默，那一刻，仿佛周围的厮杀并不存在，他们遗世独立，片叶不沾。

叶琛认得其中的一个人，那正是他不久前曾见过的神原凛。对方身着一身铠甲，银灰色的光泽早已被血污浸染，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神原凛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他已经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了，但除此之外，叶琛还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悲伤，化不开的悲伤。

若是从前，叶琛必定不会理解，但如今，这似乎才是常理。

既然这方是神原凛，那么在他的对面，一定是魔女艾尔莎。

叶琛顺势看去，那人逆着光，让他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她一头金发肆意生长，甚至垂到了地面，在阳光的映衬下，闪着光。她身着一件黑色的长裙，那些血污倒也显得不那么真切了。

她率先有所动作，叶琛看着她一步步朝着神原凛的方向走去，一双鞋子与地面发出碰撞，一下一下像是敲在了他的心上。她的手中慢慢凝聚出黑色的火焰，像是随时会发起进攻。

叶琛摇摇头，有些替神原凛不值。

几乎就在瞬间，艾尔莎发起了攻击。燃烧的黑色火焰从她的掌心飞出，直直地朝着神原凛的位置打去，神原凛却连眼都没眨一下。

火焰几乎擦着神原凛的鬓角飞去，却直直地打在他身后人的身上，只听一声惨叫传来，那人重重地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叶琛顺势看去，躺在地上的竟然是魔女教徒。这么看来，似乎并不是神原凛一厢情愿。

艾尔莎轻启唇瓣：“不要靠近我。”

说罢，她转身离开，带起一阵燃烧的黑色火焰。

神原凛果然没再跟上去，却也没有离开，他依旧愣愣地停留在原地，如同一尊永远不会倒下的雕像。

就在叶琛以为他不会有所动作时，神原凛张了张嘴，因为很久没有说话，他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然后，叶琛听见他说：“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他的话中带着无尽的悲伤，那寒意似乎跨越了百年，重重地落在了叶琛身上。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胸口溢出，一股难言的悲伤充斥着他的心扉。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呢？

叶琛终于从梦境中脱离出来，他感受到满脸的湿意，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泪湿了枕头。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情绪，只知道胸口痛得难受。

＊

叶琛本打算在执行者来之前处理好一切，然而天不遂人愿，执行者来得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彼时叶琛还没有任何准备，突然一股莫名的威压向他袭来，那股力量带着绝对的服从，使他不得不面对。

执行者来了，他们作为非人类，被灌输了绝对服从命令的指示，不得伤害人类是他们的第一要义，当然，魔女教徒不属于人类。

隔着遥远的距离，叶琛也能够感受到那股威压，那是不同于魔女之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