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北辰拜访江府
“世子伤可好些了?”江白榆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之前见他都是在宫宴远远望见,今日近些仔细瞧着,眉眼间和他母亲着实有几分相像,只是气质和神态不似他母亲那般温柔,倒有几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冷漠凛色。
想到他母亲红颜早逝,江白榆望向任北辰的目光不由地温和许多。
“多谢将军挂怀,已经好了。”任北辰一改往常的闲散模样,规规矩矩地回答着老将军的话。
江白榆瞧着他,始终没有转移视线。
有礼有节,成熟稳重中好似还带着一点少年意气,江白榆心里有些欣慰,还好不跟他爹一般像个愣头青。
当年动荡,江白榆和任轩领兵分攻南北两面,配合默契,兵法娴熟,攻破前朝大军之后会师共同攻破帝都。短短两年间,也算是生死之交,都是血洒沙场的武将,性子直率相投,两人情谊甚是亲厚。只是战事初平,百废待兴,祟扬帝刚刚登基,曾经的左膀右臂便成了心口的重石。
将领心中自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江白榆主动请缨,去驻守边境,平定魏渊战事;任轩则主动请去了偏远属地,祟扬帝为表厚待功臣,任轩被封外姓藩王,鲜少入京。
数年未见,也顾忌着帝王猜忌,连书信也不再往来。江白榆每每想起,也着实惋惜,但是形势如此,也是无可奈何。上次见到任轩,还是在任北辰母亲的葬礼上。
那时,江白榆看着任轩早已没有几年前作战时的意气风发,只剩下悲伤和落寞。
也是在这场葬礼,江白榆才知道他唯一的儿子已经在一年前就被只身送往京城,成为帝王牵制藩王的质子,连母亲的葬礼也未得归乡。
两人深知,曾经一同拥立的兄弟如今已经是帝王,这般作为无法言说对与错,但是心寒难免。那日,棺木入殓后,众宾散去,两人相对无言,对饮入夜。
有些话说不得,有些事难开口,心里明白就好。
“老夫有一事想问世子,不知世子可否如实相告。”江白榆收起对往事的落寞,忽而将话题转向他心底一直不安的事情。
“将军请讲。”任北辰微微点头。
“小女之前私自调兵,在猎场救下世子,这事当真是巧合吗?”江白榆眸色郑重。
“是。”任北辰面不改色,“说到这件事,今天我也要特地向令爱致谢,救命之恩定要报答。”
江白榆看着这张眉清目秀的脸上一脸严肃,虽然仍有疑惑,但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能帮上世子,也是小女的荣幸,世子不必挂怀。”江白榆笑了笑。
“父亲。”江梦来到正厅,向父亲行礼,也转身向任北辰轻轻俯身,“见过世子殿下。”
任北辰看着她如此乖巧的模样,心里险些笑出声来,面上却也站起身来,客客气气地揖手,“江小姐,又见面了。”
“世子福大命大,如今看来想必无碍了,可是有什么正事来找我父亲?”江梦脸上还挂着规矩的微笑,心里却不想跟他走这些客套,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必然是有事前来。
“正是,之前圣上下旨命少将军和我协同处理行商的案子,昨日我得到一些重要消息,今晚还望少将军能和我一同前去处理。”任北辰的语气一本正经,丝毫看不出端倪。
江梦看向父亲,江白榆皱了皱眉,皇命不可违,自己真是怒气冲昏了头脑,现在江鸿还趴在卧房起不来身。
“我替哥哥去吧。”江梦瞥了任北辰一眼,对父亲直言道。
“胡闹!这是你一个女儿家能插手的?”江白榆瞧着江梦这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着实头疼,看来这二十遍还是让她抄少了。
“我可以扮男装去,”江梦上前一步,语气变得软起来,“万一有人嚼舌根说哥哥懈怠皇命多不好!”
“让世子见笑了,小女性子顽劣,是我管教不严,这次就辛苦世子先行查探,鸿儿过几天再前去协助世子。”江白榆还是不松口。
“江小姐若是愿意前去,倒也不必女扮男装,”任北辰缓缓开口,“这次和池涞的交易,确实需要一个女老板让他放松警惕。”
“好的没问题,我们马上出发。”江梦趁着江白榆还没说话赶紧应下,顺便对任北辰使了个眼色,让他发挥一下自己的作用。
“胡闹!”江白榆站起身,胡子都动了起来,“哪有女子掺和政事的!”
“将军放心,我定加派人手护江小姐安全,此时不会有别人知晓,外面只会知道是少将军协同办案的。”
任北辰说完便拱手行礼,江梦拉着青荷与玉竹一起跟在了后面,一边回头向父亲喊了一句:“父亲放心,有青荷他们在哈,你告诉哥哥不必担心!”
说完急吼吼地上了门外的马车。
江白榆看着两辆马车远去的影子,无奈地笑了笑。
他有种预感,任北辰今天来,就是要带江梦一起去的。而且这两个人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