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在了皇帝身上。 他看到,听到了臣子的话后,谢钊临也颇为欣慰地点了个头。 看上去与任何一个对儿子抱有期望的父亲没什么两样。 见皇帝的心情似乎不错,方才那个大臣又说:“二殿下能力出众,假以时日在六部之间轮转一番,定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巨大的画舫忽然晃了一下,后面的话也被颠簸挡了回去。 年岁略高的大臣,过了好半晌才稳住身形。 “能……呃。” 他刚想继续说下去,却见皇帝不知道何时已经转身,与他身边的人交谈了起来。 显然,谢钊临没有兴趣等他太久。 那个大臣只好作罢,重新将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方才发生的一切,看上去都很自然。 可是在皇帝身边混了这么久的文清辞,却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来。 ——谢钊临的手指,正在膝盖上缓缓轻点着。 这是他平常头痛或者不耐烦时才会做的小动作。 方才那个大臣,正在暗示谢钊临,到给谢观止一些实权的时候了。 历朝历代,就没几个皇帝到了谢钊临这个年纪,还不立太子的。 朝臣不好催得太明显,只能这样隐晦提醒。 而皇帝也装作没听出弦外之音似的,将这件事又推了出去。 河水轻摇,浪声不息。 有了声音陪衬,宴会从开始便不冷清。 一排穿着青衫的宫女,端着薄薄的莲花状深瓷盘走了上来,跪在了桌案边。 这里面盛着的,是浸了花瓣的温水。 卫朝有宴前净手的习俗,而到了王公贵族这里便发展得愈发风雅。 谢不逢随意抬起了手。 但下一秒,却又兀地将手收了回来。 半跪在前方的宫女,有些困惑地抬眸向他看去。 ——只见在净手之前,谢不逢无比小心地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一条米白色绳链取了下来,放在了桌案的另一边。 确保它不会被水沾湿后,才将手放入瓷盘内。 等净完手,并仔细擦干,这才小心翼翼地重新将绳链系上。 ……大殿下看上去似乎很在意那根绳链?但它看上去,好像没什么特殊的啊。 宫女带着满心的困惑退了下去。 画坊上的宴会厅并不大,哪怕坐在角落,谢不逢还是将皇帝周围发生的事全看在了眼里。 谢钊临还没饮几杯酒,便又有大臣上来夸奖起了谢观止。 见此情形,谢不逢忽然冷笑了一声。 他的眼里写满了不屑。 『蠢材!』 『一个个只会触朕霉头——』 少年缓缓地将手中的茶盏旋了一下,笑着向御座上的人看去。 ——谢钊临心里明明计较得要死,但是戴着“贤明之主”的帽子的他,却只能强压着怒火笑着点头。 『还没说够?朕正值盛年,又有神医在侧,着急立什么太子!』 听到这里,谢不逢眼底嘲讽意味的笑意荡然无存。 “神医”这两个字,令他的目光于刹那之间冰冷了下来。 末了,少年端起茶杯轻饮了一口。 并借此遮住了眼底那复杂的情绪。 恐怕这艘画舫之上,只有谢钊临自己,觉得他能够长命百岁。 整天待在太医署里的谢不逢非常清楚,谢钊临的身体看上去虽然还不错,但这全是最近一段时间文清辞一把一把的丹药和方剂堆出来的。 只是个空中楼阁罢了。 哪天他要是真死了,朝臣们一定第一时间会把谢观止推上皇座。 甚至背着“明君”包袱的谢钊临,很可能先一步抵不住朝堂上的压力,将谢观止立为太子。 ……决心想要夺得权力的谢不逢,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有的时候过于会装贤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譬如现在谢钊临心中已经烦成一团,但画舫上愣是没有一个人看出他的想法,还在他周围滔滔不绝地提着谢观止。 殷川大运河上的浪有些大,为了让皇帝听清自己的声音,正说话的大臣,更是下意识提高了音量。 好巧不巧的是,他刚一开口,画舫外的风浪声忽然小了不少。 因此这大臣的声音便变得格外刺耳:“……从雍都到松修府,这一路要经过本朝几大重镇,气候也各不相同。一路上的衣食住行调度,绝不是一件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