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r> 自大船上而来的那名官员,本来就和谢观止不熟。 现今看了对方的表情更是心虚。 自己刚刚就不该说那些话…… 他犹豫了一下,忽然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动静极大。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那人的声音里写满了心虚,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可谢观止连眼皮都没有都抬一下,他又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 “不过是个太医罢了,南巡河运之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谢观止表面还算平静,实际上这句话,却是咬着牙说出口的。 他虽然不是太子,但出生至今从来都是被人捧着的,几乎从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谢观止习惯了处处都压人一头。 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他,无论是好胜心,还是渴望被认可的那种情绪,都来得比一般人强。 不过凡夫俗子的话,他向来都是不会理会,甚至听一耳朵都嫌掉价。 可是…… 前些日子谢观止刚刚派人查过文清辞,将与他有关的乱七八糟的传言全都听了一遍。 或许传言本身就有真有假,可是亲眼见识过他本事的谢观止,却也不得不承认,在岐黄一道上,大概没有人能够与文清辞相比。 他显然不属于“凡夫俗子”一列。 谢观止嘴上不屑,但是听了文清辞的这番话后,他心里除了荒谬感与隐约的愤怒之外,还介意得要命。 少年啪地一下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了桌上,转身便朝舱外走去。 自始至终都没有多看一眼那个跪在地上的人。 …… 文清辞乘坐的这艘画舫吃水很深,行进起来晃动并不明显,反倒像是摇篮一样催人入睡。 这几日来,一到夜里画舫上便静悄悄的。 好像连空气都陷入了沉睡。 文清辞也不例外。 但是到了后一日,天还没有亮,文清辞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睡梦中,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沉重的声响。 清醒之后,文清辞下意识侧身,想要透过屏风看一眼谢不逢。 直到视线落在空荡荡的船舱内,文清辞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此时自己并不在太医署。 而是南巡的画舫上。 他用手臂支撑着身体缓缓坐了起来。 这下船外的声音变得愈发明显。 文清辞顺手披上大氅,缓步走到窗边。 河流之上的湿凉之气,与木绳相互摩擦发出的一阵阵“吱呀”声,和低缓沉重的脚步声,一道出现在了文清辞的耳畔。 这是…… 他愣了一下,终于顺着长长的绳索,向岸边看去。 ——无数身着短褐的男人,正整齐排列在殷川大运河的两侧。 他们的身上背着一根长长的纤绳,一边连接手臂,一边则连接大船。 此时这群人正默念着号子,拖拽着巨大的画舫,一步步在岸边艰难前行,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艰苦。 这是殷川大运河两侧的纤夫。 他们说是行走在岸边,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小半身体都已经被河水打湿。 短褐粗糙的布料黏在身上,水汽被体温蒸发,接着又被再次打湿…… 这种感觉难受极了 此时此刻运河边上每个人的眉宇间,都写满了艰辛与痛苦。 无数纤夫排成长队,竟一眼都看不到尽头,极其壮观。 上一世读中学的时候,文清辞曾从课本上学到过“纤夫”这一古老的职业,但是今天眼亲眼见到这场景,还是将他吓了一跳。 身为一个现代人,眼前这一幕忽然令船上的文清辞良心不安起来。 他没法忽视这人力拉船的一幕。 ……也不知道这段不好走的河道究竟有多长。 想到这里,文清辞赶忙转身飞速洗漱,接着换好衣服走出了船舱。 他快步走向船边,想要看看前方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 不知道是几点,此时天还黑着,只有零星星光,轻轻洒在运河之上。 文清辞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出门,还没有走几步便遇到了出来研究纤绳的贤公公。 “文先生怎么起得这么早?”贤公公看到他之后也不由自主的吃了一惊,接着快步上前来向他行了个礼,并笑着看向前方,“难不成是被这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他说的是拉纤的声音。 在贤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