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簪缨世家 觐宫闱木石对金玉
是儿子处世无能,事亲不孝,惹得母亲伤心。母亲放心,儿此去定当矜矜业业,以期上报皇恩,下惠子孙。”
贾母命他起身,道:“能这样就好,暇时也要保养身体,切勿生病。王氏虽有隐瞒,找到书也是好事,你就快走了,别和她梆啊梆地。”
贾政应是,正要告辞,忽听门外回:“大老爷来了。”
贾母唤进琥珀伺候,才绞帕子擦了脸,贾赦便兴兴头头进来,请过安,道:“给老太太道喜,您就要得孙女婿咧。”
贾母笑道:“可是迎儿有了着落?说的是哪家?她二叔在这里,刚好帮着参详参详。”
贾赦道:“就是孙起业的三儿子,大名孙绍祖的。”说着将孙家来历叙了一遍。
贾母皱眉道:“武官家的小子?二丫头那性子怕压不住。我听琏儿说,不是还有一家?”
贾赦素与孙绍祖脾性相投,都爱山石、喜古扇、慕美色,更兼绍祖弓马娴熟,颇有贾赦当年风范。
二人虽以世叔侄相称,实则已成莫逆。
再有上年暂借孙家三千两银子,迎春嫁去,翁婿相得不说,这账也自一笔勾销,何乐不为。
那宋东迎之父不过多年前一位旧识,只因此子年纪轻轻官拜四品,才一时未做决断。谁知这一犹豫就赶上老太妃薨逝,自此耽搁住了。
因道:“琏儿忒也嘴快。老太太不知,另一个宋小子瞧着好,却是个克妻的。”
贾政道:“孙家我知道,是打孙从业那辈儿才起来的,并不是什么诗礼之族,恐怕配不了迎春。”
贾母又道:“琏儿呢?叫他外头探探虚实再说。”
贾赦哪敢说贾琏力阻迎春嫁与孙家,已被自己棒打一顿?只含含糊糊道:“他病了,起不来。”
贾母正为宝黛之事悬心,又记挂贾政远行,对迎春便不十分用心。且贾赦是亲父,自己隔了一层,不好过于伸手。虽不喜,也只点点头,道:“知道了。”
贾政到底常在外头行走,知道此事极为不妥,私下又劝过几次,无奈贾赦一意孤行,只得罢了。
且说迎春知道与孙家定亲,默默倚窗坐了半日,过后一如往常。倒是听见贾琏挨打,当即来到上房,抱住凤姐儿哭成个泪人儿。
贾琏伤在脊背,上了药不便穿衣,迎春只得隔着窗子说话儿,哭道:“早知这样,凤姐姐问我时,就该说选孙家的,或者起头就不该求二哥。方才太太叫我去,我已应下了。”
贾琏听见这话,五分怜中又带上三分气,遂道:“你是我妹子,遇事不找哥嫂找哪个?
太太问又怎样?就是老爷问,你若咬定了不嫁那孙绍祖,我求到老太太跟前也要拼一拼,实在不行就两个都不要!
二妹妹,你这样软弱,落到那样人手里,如何使得?所以我才力劝老爷,瞧他都活动了,后来不知说错个什么,惹他发怒敲了几棍子。
我原想着,明儿去和老祖宗二叔细说,谁知你就应了!”
迎春听说,越发自恨自怨,呜呜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是凤姐道:“妹妹性子你还不知,这样说,让她怎么过得去?”又半哄半劝,送了迎春回房。
岫烟听说,原想开解开解。哪知迎春哭了一场,绝口不提此事,每日只是读书下棋做针线,倒也不好开口。
这日省过贾母,姐妹们照例给邢王二夫人请安。
邢夫人留住岫烟,道:“你爹妈和二叔他们过会子要来。二丫头越发成个锯嘴的葫芦,我也不叫她,你在这里帮我待客。”
岫烟答应了,又问可有要事。邢夫人“嗐”了一声,道:“还不是三姐儿的婚事?”说着瞧瞧岫烟,微赧道:“就是开始说的那个胡威。
大嫂子不让说,我想着,你都定亲了,也算大人。再者什么大不了的事,早早晚晚不都要听说么。”
岫烟问:“三姑姑也愿意?那 ……胡家怎么又找上她?”
邢夫人郁郁道:“二月节那次,胡威来家做客。路过小花园,看见三姐和你,还有二丫头在那里玩,他就记住了。
那事不成后,他又来过几次,老爷还说答应人家又没成,好酒好菜地款待。
谁知他哪里听说了三姐儿的事,前几日遣了官媒来,求三妹妹去做填房。”
岫烟唬了一跳,忙问:“胡大奶奶她……没了?”
邢夫人点点头,道:“就在上个月。所以叫过他们,大家商议商议。此事先别让三姐儿知道,等人来了,你只陪着她。”
岫烟忙应“是”,又道:“胡大奶奶刚去,就急着说二房?太也无情!”
邢夫人反笑起来,道:“莫说个把月,就是前头的没走,后头就上来的也有呢。
更甚者由娘家出面,或元妻亲自选人,就为寻个好继母,少磨搓前头的儿女。”
岫烟低头咂摸半日,暗道:“这话乍听不可思议,细思却有情有理。想来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