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
明愿内心颤了颤,神色却没有表现出异常,只听行止讲完后,甚至还摇头晃脑地感慨了一句:“这就是钟情啊,殿下一看就深深爱慕着那个姑娘!”
明愿:“……”
她在一旁太过安静,反倒引起了行止的注意,他转过脸问明愿:“三姑娘,冒昧问一句,你有什么心上人吗?”
“有的。”不知道是为了避嫌还是行止的话引起了明愿的触动,她小声说,“我有个未婚夫婿,叫关野。”
“关野?这名字好啊!”行止鼓了鼓掌,真心实意地夸赞道,“听着也就比我家殿下的名字逊色一点。”
“说到我家殿下,他真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人了!英明神武,遇事冷静,从容不迫!”
明愿在旁边敷衍地点点头。
行止见她反应不大,不甘心地继续夸:“我们殿下神秘莫测,冷淡肃穆,不爱说话,但只要开口必定很有分量!”
明愿又点点头。
“我家殿下尊贵无匹,相貌堂堂,英姿出众!”
这回明愿连头也不点了,往后一靠,倚着围墙,看起来困得即将要睡过去。
行止想了半天,终于隐约明白了明愿为什么一直是这个态度,他试探着道:“其实我们太子殿下也没有那么完美?比如他脾气有一点凶,偶尔还有些奇怪……”
“对!就是这样的!侍卫大哥,你终于说实话了!”他话音刚落,明愿立刻站直了身子,两眼放光地看向他。
行止终于被认可了一回,自然也万分激动,兴高采烈地咧着嘴,继续跟明愿探讨自家殿下的缺点。
“太子殿下不仅脾气凶,还喜欢扣下属的月俸……”
“三姑娘您都不知道,殿下还特别喜欢三更半夜差遣人出去办事!我每次都困得不行……”
“行止。”一道喜怒不辨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行止的话说到一半,顿时一个激灵,吓得原地跳了起来。他转过身,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殿,殿下?”
卫景回没什么表情,大步走过来,衣袖生风,径直略过行止,朝不远处的青篷马车走过去:“愣着做什么?回东宫。”
行止和明愿对视一眼,明愿抿了下嘴,无声摇头以示抗拒。
她最初还抱着跟堂姐一起回去的希望,但行止的话让她反应过来,自始至终,来的就只有她和卫景回。
“我今夜留宿在这儿,或是跟着别家的马车一起回去。”她镇定道,“侍卫大哥,你跟太子殿下先回去吧,不用担心。若真想帮我,去敬国公府找我阿娘递个话,让她派马车来接我也行。”
饶是她这么说,都没能挡得住行止的满眼担心。
明三姑娘怎么说也是他们未来太子妃的妹妹,还跟他有过共同抱怨太子殿下的深厚友谊。
承光寺荒郊野岭的,估计也不会有世家来这边祈福还愿,留宿也不安全。
等他回去捎了话再让敬国公府来接,那都得什么时候了?太子妃还不得担心坏了?
……对了,他们太子妃呢?
行止正摸不着头脑时,卫景回已经在马车边站定,冷声道:“还不过来?”
“来了来了。”行止垂头丧气往马车的方向走,却听自家主子淡淡道——
“不是说你。”
“啊?”行止愣愣地应了一声。比他反应更迟钝的是明愿,她睁圆了眼指了指自己,“殿下说我吗?”
“不想走算了。”卫景回沉沉瞥她一眼,凤眸不怒自威,倒是相比起之前多了几分气势。
明愿迟疑片刻,才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前几次遇见,她对卫景回的印象除了“冤家路窄”,还有“他问题怎么这么多”和“他怎么又发疯”。总而言之,卫景回在明愿心目中就是个胡言乱语、废话连篇、莫名其妙的人。
然而这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从承光寺里一出来,居然变正常了,至少勉强符合了一点明瑟和侍卫大哥对他的描述。
明愿挪到马车边,和卫景回正好对上目光。
卫景回什么也没说,伸手帮她掀起帷帘。明愿底气不足地瞥了一眼对方神色,小心翼翼钻进了马车。
卫景回眼神晦暗难明,待明愿坐稳了,才上了车。他并没有放下帘子,马车内格外明亮,倒是让明愿惴惴不安的心放下不少。
毕竟她刚刚仗着卫景回没带侍卫,格外大胆地斥责当朝太子殿下,还把他抛在山上,置之不理。
现在想想,她还能跟卫景回相安无事地共处一辆马车,真是个奇迹。
而且卫景回似乎人也没那么坏……这种多雨的早春,更不是无忧花盛开的时节。他手中那束枯萎的小花,说不定是找了很久才找到的。
明愿这么一想,反倒更愧疚了。
卫景回没想这么多,他转过眼瞧着探头探脑的行止:“怎么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