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

“无妨。”卫景回听见这个回答，倒也没有很失望，他唇角轻轻一扯，似乎明愿的拒绝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那随我去后院坐会儿，可以吗。”

明愿戒备地盯着他。

若是现在还看不懂这是卫景回设的局，那她真是傻了。

“殿……卫公子有什么话，不妨在这说。”明愿很执着，“去了人少的地方，我怕纠缠不清。”

卫景回垂眼思考片刻，突然笑了。这笑容很淡，像是觉得好笑，又像是在自嘲：“纠缠不清？”

“明愿，你觉得我纠缠你？”

难道不是吗！但碍于对方的身份，明愿不敢把话说得太重，干脆委婉道：“您天人之姿，风华无双，我怕跟您站在一处，被别的姑娘误认为我纠缠您。”

“很好。”卫景回的眸色在听完她的回答后，越来越冷，最后完全沉寂下来，“明愿，咱们重逢以后，你总是……你总是这样。”

他声音很轻，明愿抬起头，似乎从他幽深的眼底看出了悲伤。

重逢？

明愿歪了下头，努力理解卫景回的意思。

她和卫景回十几年没见了，重逢以后，她总是哪样？他们两个难道不是冤家路窄的关系吗？

卫景回总不可能对她倾心，一直在等她回京城吧？

明愿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在脑后，面前这位可是由落魄的废太子重新站回了太子之位，其心机手腕必然不是她能比的，更何况这种人，本来也不可能沉溺于情情爱爱。

她稳住心神，攥紧手指，抬起头看向卫景回：“您说笑了，明愿不敢对您有半分不敬。若是之前我有哪里冲撞了您，又或是说错了什么，还请见谅。我初来乍到，又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想必可以宽恕明愿一回。”

“想让我宽恕，可以。”卫景回在明愿的目光注视下，淡定得仿佛之前眼里的悲伤只是明愿的错觉。

“嫁我为妻。”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却如一道惊雷，在明愿耳畔炸响。

“卫公子，您这样对不起苏姑娘。”她尽力保持镇定，以免在卫景回面前自乱阵脚。

“我不会娶她，我的婚事可以自己决定。”卫景回步步紧逼，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一双深沉的眼紧紧追随着明愿闪避的目光，“我想娶你。”

“我有未婚夫婿，恕不能嫁他人。”

“明愿，你总是以此为借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若你当真有未婚夫婿，那他叫什么？”

提起关野，明愿莫名生出了一股巨大的勇气。她直直地抬起眼，与容色冷淡的男人对视，目光也不再回避：“就是您上次所见，关野，沙洲边关军中一位校尉。卫公子身份尊贵，一个战死的将士不值得您如此留意。”

她这话的意思自然是不想让卫景回调查关野，没想到面前男人隐忍的漆黑瞳眸突然亮了亮，闪过一道微光。

“只有关野，没有别人？”他追问。

既然问到这个地步，明愿觉得她有必要断了这位太子殿下若有若无的念想：“明愿此生，非关野不嫁。”

她目光执着，一双眼灿如星子，透过卫景回望向虚空，始终绷紧的嘴角终于弯了弯：“我虽未过门，却早就认定他了。”

卫景回慢慢皱了下眉：“我不是他吗？”

明愿闻言，惊诧地看了他一眼：“您是您，关野是关野。”

卫景回该不会是失心疯了吧，他跟关野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就是关野。”卫景回目光中似乎带着点哀求，他走近两步，似乎想来抓明愿的手，但指尖刚抬起，又颤抖着落了回去，只低低地说，“你看着我，我不像吗？”

明愿只觉得站在这里跟卫景回说话，就是她今日犯的最大的错误。

他又发疯了。

明愿叹口气，无可奈何地按照卫景回说的，认真看了他一遍。

关野虽然带着面具，但右脸有一条长至下颌的刀伤，他的嘴唇浅淡泛白，总是干燥开裂。

而卫景回的脸上什么伤痕也没有，生得俊美英挺，肤色也比关野白了一个度。虽然唇角总绷着，但显然保养得极好，几乎看得到薄薄一层水色。

更何况卫景回的声音与关野全然没有相似之处。卫景回声音低沉暗哑，关野的声音清润明亮，像泉水击石，格外好听。

这两人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这双凤眼。但关野看向她的眼神永远纯粹明朗，带着笑意与倾慕，卫景回的眼睛却很沉，压抑着明愿看不懂的情绪。

明愿勉强笑了笑。一想起关野，她就似乎被耗尽了全身力气，只能攥着手，支撑着应付卫景回。

“像，但不是。但明愿只有一个夫君，姓关名野，绝不会另嫁他人。卫公子您事务繁忙，何必在这里同我耽搁时间。”

“……我知道了。”卫景回脸上血色一寸一寸褪尽，神情终于由激烈与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