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颤动,好似一尾柔软的鱼。
大概是穿着单薄,在漫天零碎的雪尘中,显得如此引人注目。
“师妹,”岑抒越看着她,顿了一顿,道,“我不是说过,进城之后,切不可到处乱跑吗?”
窦夭自知理亏,摸着鼻子,目光有些闪烁,“没有乱跑,城里有我一个表亲家,小时候认识个姐姐住在那里,难得下山么,想着过去见见面什么的。”
“见到了吗?”
“没有。”窦夭脸上现出些颓丧, “大概是再也见不到了。”
岑抒越:?
岑抒越不解:“为何?”
“……”
“岑师兄,”窦夭望着他,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我是不是也说过,进城过后,不许再饮酒?”
“……”
老底被揭穿,岑抒越面不红心不跳,闻了闻自己的袖子,镇定自若地掏出一丸香抹了上去,问道:“现在还有吗?”
“没了,”窦夭捂着鼻子,“现在不像喝酒了,像去青楼院里逛了三圈。”
“……”
岑抒越咳了一声。
“行了,说回正题,方才你在挤在那,瞎凑什么热闹呢?”
“我也是一路听来的,”提起传闻,窦夭的声音都沉了几分,“昨夜旸京城里,起了一场大火。”
这场火来的既诡异又凶猛,等有人意识到不对的时候,熊熊火光已经舔亮了半边天。随后整条街的人都被迫加入了灭火行动,锅碗瓢盆桶,乒乒乓乓,来来回回,热闹好似赶集。
火快灭完的时候,疲惫的人们终于觉察出些不对劲来。
走水的是柳府,可为何从头到尾,没有见到一个柳府人呢?
再往前倒,柳府半夜失火,若不是被附近居民发现,指不定就要祸及整条东街。可是柳府人居然不闻不动。直到今天早上,官兵带队搜查府邸,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一具尸体,甚至是残骸。
一座宅邸的人,简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原想看望我那个姐姐的,她人可好了,”窦夭叹息道,“没想到竟发生了这样的事,连生死也尚未可知了。”
岑抒越遗憾地抿了下嘴。
随即指出目前最大的一个问题:“下雪了,窦师妹,你穿这么点不冷么?”
窦夭:“……”
窦夭抱臂:“修行之人,岂会怕这点凡尘雨雪?”
看着岑抒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窦夭“嗤”的一声笑出来,指着岑师兄的鼻子,护犊子似的凶巴巴道:“这是我新买的衣裳,花了很多钱的,不许瞎置喙,仔细我把你喝酒的事情告诉大师兄,等他来收拾你!”
窦夭掐着自己的辫子尾,高兴地看着岑抒越的表情从一种颜色变到另外一种颜色。她正欲再说些什么,忽然身形一顿,猛地转过头。
街上人头攒动,茫茫人海望过去,并无丝毫异样。
窦夭眉毛又蹙到了一起。
不远处,越黎已换上了一身简易的靛蓝色蝠纹劲装,容貌也做了改变,瞳色变深,已是一个街上随处可见的富家小厮。
富家小厮旁边跟着一个更加朴素的粗布丫鬟,显然,就是易过容的钱因因无疑。
钱因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也要易容,但是凶犯在前,钱因因是满肚子疑水也要咽下去的。她默默跟在越黎身后,不知道这货又要带自己去哪里。
唯一比较安心的是,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人多的地方就是安全的,这是钱因因打小就学习到的道理,她紧盯着越黎的方向,生怕一个拐弯,就要把她抓进没人的小巷里做掉。
到时她也不管不顾了,就大喊,往死里喊,看看一个通缉犯和受害者,到底哪个更先出事。
脑中正在沉浸式上演激烈的人质胁迫战,钱因因忽然“啊”了一声,捂着额头退后,抬眼对上了杀人犯死亡的目光。
她咽了口口水。
“你……”
“看见了吗?”
“你想干嘛我要喊人了”出师未捷身先死,钱因因猝不及防噎了一口,顺着越黎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不远处,人群密密匝匝,里三层外三层,围的像个蚂蚁包。
“柳家昨夜走水了。”
越黎的声音有些沉,钱因因猛地抬眼看向他,这人的表情照旧冷漠,好像刚刚她听到那一瞬间的沉重只是错觉。
钱因因:“哦。”
感受到头顶凉凉的目光,她后知后觉,顿时面露悲痛,不可置信地看向那片废墟:“怎么会……”
钱因因不愧是被窝演技派,短短几秒,就从眼尾挤出了一滴伤心欲绝的眼泪,迟钝地晃了晃神,缓缓走向柳府废墟。
一步,两步,三步……
加油,步子迈的再大一点,她就可以钻进人群,溜之大吉了。